她以前从不曾听元宝这样说过。如今看来,连她身边的小婢也比她更会识人。
真不知道她上一世,到底是猪油蒙了心,还是狗血溅了眼。
“今日是我立府,还不准我写几个字呀?”陆齐光打趣道,“至于旁人,将他们打发走便是。”
元宝嘴巴一撅:“殿下在上京立府,可不比留居宫中。没了禁军的防备,他们纵是拿几张板凳、坐在府前等着见殿下一面,咱们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纵使嘴上不饶,元宝还是徐徐福礼,去为陆齐光取笔墨纸砚了。
元宝一走,周遭便倏然静下来。而陆齐光却仍处在与元宝拌嘴时的暖融氛围之中。
她自幼长于深宫,而大梁皇嗣不多,除她之外,唯有德妃所出长女与敏昭仪所出幼子。皇后怜惜女儿孤单,特选一位与她同龄的良家小女,赐名元宝,陪伴她左右。
元宝虽为侍婢,但精通琴棋书画,也对陆齐光忠心耿耿。
在大梁国破之时,她不顾自身安危,拉上陆齐光一同逃命。可两名弱女子手无寸铁,自然插翅难飞。陆齐光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元宝被定远侯的手下拽走。
如今,陆齐光手中重握机会,断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不过……
陆齐光甫一想起逃亡时屡遭背叛的经历,牧怀之的身影便会在眼前浮现出来。
委实说,她不大记得他的脸,只记得他染血的白衣。
垂死时的独眼视线,不足以令才俊环绕的陆齐光记住那张脸。
她确实在上一世对他毫不留心,只从旁人的议论中,听过他“玉面修罗”的名号,说是牧怀之其人清冷如竹、不近女色,逢人不打笑面,眉峰常挂霜雪。
陆齐光不明白,牧怀之怎么就爱上她了,甚至还在她死后追随她而去。
还没等陆齐光想清个中缘由,元宝已捧着文房四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