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正堂之后,乐修篁久候在其中,见面先是对封琰一拜, 随后淡淡瞥了夏洛荻一眼,请他们分别落座。
“陛下中夜至此, 可也是听说了北燕那边关于秦不语的事?”
夏洛荻一愣, 刚要开口问询的话被压了下去, 一股不祥徐徐盘绕上心头, 开口问道:“老师,北燕那边对不语有什么事?”
“你不知晓?”乐修篁的目光落在封琰身上,道,“难道陛下也不知晓吗?”
太保贺公知晓,乃因为他儿子是帝江关镇守,而正如北燕在大魏的眼线桩子数不胜数一样,大魏也在时刻监视着北燕的动向,一旦其朝中有什么事,不到两天就能呈在皇帝御桌上。
“我五天前便看见了。”封琰古怪地看了一眼乐修篁,喝了口茶,道,“拿秦不语去和亲的事,无稽之谈,早拒了。”
夏洛荻微微瞪大了眼睛,听了这句话,她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秦不语身份暴露已是十几天之前的事,消息恐怕已传到了北燕,北燕那边似乎正在商议要求大魏将这个秦姝送来和亲,凭她对北燕的了解,这一手恐怕意在以当年“征大魏、取秦姝”的誓言提振军心……这怕不是北燕亡大魏之心不死,又在试探底线。
只是这么一来,秦不语就被压在了风口浪尖上。
还没等到她做什么,封琰就拒了,甚至都不值得同她提起来。
封琰道:“传开有几日了,论调一个个写得冠冕堂皇,说什么‘以秦姝戴罪之身,结两国情谊永睦’,那朱明本人看了都能当场吐出来。朕既中兴立朝,往后就再不准出现岁贡求和、献女和亲这等下作手段,还没开战,就先折了己方士气,这算什么事。”
“那陛下要如何处置秦不语?”
“查办清楚,依法度行事。”
“依哪朝的法?若依前朝的法,叛国者夷三族,秦不语必死无疑。”
“那也要先查清楚秦公是当真叛国才是。”封琰道,“我年少时便通读秦公的兵书三道,其中有一句‘为人君者,死国者众,为昏暴者,死国者寡。’这么多年,我始终不太愿意相信能写出这等壮言者,会是叛国之辈。”
乐修篁问道:“这是陛下凭理而言,还是凭心而言?”
“是凭心。”封琰也不回避,道,“我晓得世间是非黑白,论迹不论心。单我一人想法,难以服众,是以便要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