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亭跟着林君绰上了车,一直紧紧抱着林君绰的腰,默默地流泪,林君绰无法,只得任他抱着,低声安慰。
等林君绰把林暮亭带到涵碧山房的浴室门口,将林暮亭放在了浴室的椅子上,柔声哄他,“暮亭,先把衣服脱下来,我先给你处理伤口,嗯?”
少年垂着头,白皙的脸上有好几道伤痕,身上的t恤都被打烂了,颤巍巍地坐在椅子上,就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越发惹人怜惜。
林暮亭脑子里一片混沌,浑身的伤口不停地触动着他的痛觉神经,让他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怎么还活着。
他抬眸看着眼前清隽儒雅的男人,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角,男人的衬衫已经被他的眼泪弄得不成样子,却仍然是神色温柔地蹲在他眼前,旁边放着纱布棉签跟酒精,要替他处理伤口。
眼前的男人不是假的,不是他在做梦,林君绰真得来救他了,把他从那个家里带走了。
他有家人,却不如没有。
林暮亭忽然想,假如他明天就死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就算林君绰会讨厌他,会恶心他,会厌恶他,他会不会后悔,没有让林君绰知晓他的心意。
他从来都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林暮亭极轻地问,“先生,你回来了吗?”
林君绰心里蓦地一酸,回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他错估了董佳宁夫妻,没有想到董佳宁能够对自己儿子下这样的手。
林暮亭摇了摇头,顿了半晌,而后绽开一个笑来,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山有木兮木有枝。”
林君绰心中一跳,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少年。少年红痕交错的脸上有着孤注一掷的孤勇,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闪着水光,波光潋滟,霓光浮动,却有着不容错认的爱意,又带着强烈的悲凉跟绝望。
少年清丽的声音继续道,“心悦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