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解释道:“科举的终点是殿试金榜题名,但对于很多人来说,考中进士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通过乡试得中举人之后,便有了名声权柄,若怕辛苦,也就不再继续考下去。”
罗念听了细想一番,问道:“赵临举人也是这般吗?”
长生摇了摇头,道:“赵兄还要继续,只是今科他并无半点把握,不愿意舟车劳顿,白白往京城跑一趟,等到学业精进之后,他会来的。”
许多人乡试之后,觉得会试无甚把握,便会压上一科,等到下一届方才参考,但更多人,考中举人功成名就,在家乡沉迷于花团锦簇之中,消磨心志,便不愿意继续进京搏一把了,长生希望赵临不是后者。
等了半个时辰后,街道两边突然喧闹起来,紧接着长生便见两队兵卒,手中拿着□□,步调齐整的小跑进入街道。
“马上就要净街了,你先回去,路上小心点,你这些天别去道观,在家里护着她们。”长生话音刚落,便听见兵卒开始驱赶送考者。
罗念又唠叨了两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罗念循着人流往外走,忽然见到人群中一张略显苍老的面孔,赫然是嘴上说着要离京的那位贺老爷,等他再细细看去,却不见了贺老爷的踪影,罗念只道许是自己看岔了,心里没有多想。
长街这边在兵卒的引导下,贡院门前排起五条长队,长生排的位置在队伍中间地段,前后左右,全是他不认识的人,他也没有攀谈的心思,在自己的考篮里仔仔细细的翻检,生怕里面不小心混入不妥之物。
待检查完,长生便将考篮抱在怀里,前后左右都是人,但他已然觉得脸上冰凉,他木着一张脸,站在队伍里。
长生遥遥望着贡院那三道大门,最外面的大门上挂着崭新的红绸,在冷风中轻轻的飘动着。
许是被肃穆的气氛感染,整条街道上虽然聚集人群众多,但却并不喧嚣,大多数人都是安安静静的,甚少有攀谈之声。
寅时刚至,他便听见三声沉闷厚重的鼓声,整个长街顿时一静,紧接着就看见贡院那三道大门,遥遥望去贡院前有四位身着文官卜服的男人,长生一个都不识得,见其中最年长的那人,嘴巴一张一合,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声音,说的全是勉励之语。
长生猜测着,这人应当就是主考官礼部尚书陈岸,陈岸并没有说太久,四位主考官一人约莫说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开始准备考生入场。
会试三年一次,考试程序与乡试大同小异,一共三场,一场三天。
若能通过会试,便被称为贡士,只待经过殿试,便是板上钉钉的进士,一旦通过了会试,殿试不出大错,都不会被刷下去。
一旦通过殿试,不管是进士还是同进士,对于寒门举子来说,都是鲤鱼跃龙门。
等候检查的队伍行径速度不快,长生等了一个时辰,方才轮到他接受检查。
这次检查比乡试时更加严格,一条通道有五人检查,一人检查身份文书,两人检查考篮,两人检查考生。
长生将身份凭证递了过去,那检查的小吏接了之后,翻看之后,一一比对,确认无误后方才点了点头,道:“过。”
长生往前走了两步,有一人接过他手中考篮,与另一人一同检查,考篮里的砚台被拿出来,轻轻的敲打几下,确认并非中空,毛笔的鼻尖鼻头也试着转了转,防止空心,两个兵卒显然是做惯了的,检查起来十分熟稔。
长生被催促着入了一间临时搭建的小棚子里,里面已经有两人在等着他了。
他的头发被散开,衣服被脱掉,一个兵卒检查衣物,为了防止夹带,会试只允许考生身着单衣,长生为了抵御寒冷,足足穿了六层单衣,此时全都被脱了下来。
另一个兵卒在长生身上摸了半天,确认没有夹带之后,方才放行。
长生出了小棚子,拿了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考篮,进了一处院落,他进入了一间标了“琉省”的小房间,那里已经等了半屋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