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尚寝局的人来禀话时赔着笑,颇有几分谄媚。谄媚之余又多几分小心, 似乎怕他不乐意——他与女皇从前的那些事满宫里无人不知。
但其实不乐意是说不上的。一来他是她的元君, 不论他心里怎么想, 只要还在这个位子上, 伴驾侍驾就是职责所在;二来她早在他生辰那日就将心意说了个明明白白,他心中对此早有准备,真说起来倒有点意外于她还能等这么多天。
可同时,心中又还是有几分复杂。以前的事到底太多了,常会这样冷不丁地冒出来,让他不知怎么面对她。
不等他想出个究竟,她就已进了殿。宫人们纷纷见礼,楚倾怔了一瞬,也坐起身。
“你别过来啊,我身上冷!”虞锦边说边脱了冻得一层凉的大氅交给谷风收走,接着洗了手,站到火炉边暖起了身。
她有点不敢看他。虽说她曾经也算“阅人无数”,但在二十一世纪的十七年可是个社会主义好青年,没早恋过,更没滚过床单;回来之后因为觉得后宫那些人莫名的“不合眼缘”了,也没正经睡过,现下再想那种事,她有了种奇妙的……咳,羞赧感。
傻乎乎的姜糖自不懂这些,“喵”的一声从床下窜起来,顺着她的裙摆往上爬。
“哎,你怎么还不睡!”虞锦把它摘下来,放在臂弯上挠挠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今晚你不可以在屋里睡哦,一会儿让邺风带你去找楚休!”
自顾自地逗了会儿姜糖,虞锦心里的窘迫缓解了大半。遂去沐浴更衣,再回到寝殿时床帐已放下来,她揭开床帐,看到楚倾正靠着软枕,僵坐在那儿出神想事。
“楚倾?”她唤了一声,他才发觉她已在旁边了,轻声咳嗽,继而颔首:“陛下。”
“想什么呢?”她边说边坐到他身边,有那么一瞬,他的神情不自然到极致,又很快缓和下来。
“……没有。”他道。
其实他在想,侍寝都有什么规矩来着?
在他们成婚之前,尚寝局专程到家里讲过一遍,也不多,大概三四条的样子。但经年累月的用不上,现在他不太想得起来了。
早知道刚才该问问尚寝局的。
楚倾神情微凝,踌躇了会儿,缓缓抬眸,目光落在虞锦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