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喝下小半碗,她将碗撂在桌上。放得不清,酒液震出些许,溅在手背上。
胡乱地在桌上蹭了一把,她感受着他的注视,终于定住了心。
又喝了口,她盯着桌面,自言自语般地轻道:“楚家是冤的。”
楚倾神色一震。
她分明地感觉到喜悦在他身上漫开,纵不看都看得出来。她因此而不忍多等,开口又说:“但朕还是得杀你全家。”
他的那份喜悦骤然散去。
他慌乱地看着她,久久等不到下文,便去读她的心。却又只读到她心里乱糟糟的,东一句西一句,让他读不明白。
她也不看他,避着他的视线,拣碟子里的花生米吃:“朕会留着楚休,留着楚杏……再多留几个年轻有才的女孩子,让她们好好活着,来日朕的女儿继位,让她给你们平反。”
“至于是谁背后陷害……”她眸光一冷,“朕也自会查个明白。不论是谁,朕会办了她。”
是有什么别的问题,还是她深信不疑的暗卫根本就有问题?这都要尽快查清。不仅是为楚家,也是为她自己。因为这样大动干戈又悄无声息的栽赃,怎么看都不像是只针对楚家的,总有一天要动摇皇权根基。
她只是一时想不清,若有这样一方势力在,上一世她为何能安然在皇位上坐到寿终正寝。
但终究都会弄明白的。
她将这套约定俗成的流程说了出来,自顾自地又倒酒,等着他的反应。
他一时不言,她浑浑噩噩地续说起来:“你们楚家,那么大的家族,数人官居要职,这案子又牵扯太大。朕一旦低头,让天下人都知这是错的,势必朝中震荡……”
说罢她不再言,只等他发作。她想听他发火,听他像从前那样令人厌烦地与他争辩。
她盼着他惹恼她,因为只消那样,她就可借着火气将这些事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