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站在地里的人,都只顾看着天上发愣。李队长看到他们这样,急得直跺脚。他大声呼喊着:“快!趁着还没下来,赶紧把地里的面都收了!”
经李队长提醒,大家终于想起来了,现在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既然天上又有一场大雨要下来,那眼下当务之急,得是尽快把地里的方便面全收上来。
没有人再仰着头往天上看了。他们一个个的,全俯下身来,加快了手头的动作。有的人忙着割方便面,有的人则负责将方便面装筐往田埂上放。
头顶的雨水虽然一直没倾泻下来。但它就好似一把锋利的铡刀,悬于众人头顶。没人敢怀疑它终会铡下来的事实。
收方便面的卡车来了。今天是大丰收,一辆卡车不够,车上的人不得不急着回去,又调了三辆大卡车来。直到它们被开走时,每辆车都被各种地里新摘下来的方便面堆得满满登登的。
终于敢在雨下来之前,抢收完了地里所有的作物。包括李队长在内,所有人的心里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队长,这些大米怎么办?”
看还有时间,有人对李队长提建议道:“这些米扔了怪可惜的。我们gān脆把它们捡了,晚上大家一起吃大米饭吧。”
李队长抬眼往天上看了看,见云端处倾泻下来的瀑布离到地面,至少还有一大多半呢。他也觉得雨水下来后,把田里的大米都冲跑了,怪可惜的。于是,他同意了旁人的建议,又带着大家,穿梭在田野里,回收掉落在地里的大米。除了那些落入地下,给方便面做了肥料的大米外,其他的全都落在田埂的边边角角,以及穿插田地的道路上。
赶在天黑之前,所有的米粒也都被收上来了。李队长看云端处泄下来的瀑布,已经超过了天的大半截了。他觉得田上是不能多待了。于是,他紧赶慢赶地把捡上来的大米分成若gān份,按照每户人家的多少,分发给在地里gān了一天活的村民。
树果冻领了大米后,兴高采烈地给李惠美看。
“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吃到大米饭了!”树果冻带着李惠美,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与其他往回走的人一样,他既担心被天上随时会下下来的大雨淋湿,又想早些回家尝尝那许久没有吃到的大米饭。
米上有霉渍,李惠美看得眼熟。她抓了一小把,凑近闻了闻。
在米上,李惠美闻到了一股夹着醋酸的香油味。她记得今年夏天的时候,家里灶下的米发霉了。她从灶下把米拿出来时,不当心打翻了台上的香油。香油泼进了米里,她赶忙把沾了油的米捞出来。看油洒在台上,她又腾出一只手来,用抹布擦桌子。手忙脚乱之间,李惠美又把醋瓶碰倒了。于是,就连醋也倒进了米里。尽管后来,李国正把袋子里的米都晒过了,但还是没法完全弄掉米上的香油味和醋味。
“这不会是家里的那袋米吧?”李惠美在心里疑惑道。
树果冻在屋里烧饭的时候,李惠美一直站在门槛上往天上看。此时的天,已经全黑了。一轮明亮的圆月爬上了云端,照见了垂落在半空中的大瀑布。从傍晚到现在,那瀑布就再没往下落过,直到现在,仍垂到半空中,就好像凝固住了一样。
锅里的米饭烧好了,树果冻又炒了两样素菜。他叫李惠美吃饭。李惠美看瀑布老不下来,有些不安。
“没事,我看它一直不动,”树果冻让李惠美放宽心道,“说不定它连着云彩,明天就飘到别处去了。”
在何启弘那一边,李国正和李明好不容易忙完了卫生间里的积水,厨房那里的下水道又开始往上反水了。他们不得不转战那里,从卫生间走到厨房,他们急匆匆的,完全没有看见倒扣在地上的死海图册。
拆完了好生活广场上的台子后,何启弘回到家,李国正和李明刚从厨房清理到了客厅。何启弘第一眼就看见了倒扣在地上的死海图册。死海图册污浊不堪,从头到脚,全湿透了。
“哎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何启弘急忙上前把死海图册捡起来。在他将死海图册翻过来的同时,李惠美那边的世界里,那道一直停滞了的瀑布终于有动静了。
就在红旗生产大队的人还在睡梦里的时候,悬在空中的瀑布,忽的就像被打开了水闸一般,倏地从天上倾盆而下。如同一场偌大的洪水一样,它直冲田地,撞开了存放种子的土瓦房,甚至将每户人家的门全冲了开。当李惠美和树果冻醒来时,他们已经糊里糊涂地漂到了屋外。
为了抢救死海图册,何启弘赶忙找来了gān抹布。他小心翼翼地擦净图页里的水渍。尤其是红旗生产大队俯览照片的这页,他再三地用容易吸水的布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