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强撑着,挥开人群,手指着纪千尘,又是疑惑又是不甘,她用虚弱的声音问:“你疯了?你竟然弑君弑母?”
“我没疯,我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纪千尘也透着虚弱,却字字掷地有声:“你用三日醉毒死先帝,弑君弑夫,其罪一;你残害亲生兄长谢锋一家,连孩子都没放过,其罪二;你当年假孕,用捡来的孩子冒充公主,谋求地位稳固,窃取皇位,其罪三。”
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大殿之上便开始议论纷纷,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崇明殿上反倒安静下来,鸦雀无声。条条皆是大罪,骇人听闻,更是头一回听到,有控诉人说到最后,把自己都给带进去了。
她当真是豁出去了,她亲口拆穿了自己的身世,她不是公主,只是捡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决心,能让她放弃尊贵的地位,放弃锦绣的未来,连命也不要,非要将谢挽置于死地?
谢挽已经毒发,吐息困难,她咬牙喝道:“你胡说!”
“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纪千尘冷笑,“你不必再挣扎了,我已找到了当年你在金祥宫那本《何氏刀谱》中下了三日醉的证据,我将你所有的罪行详细地写下来,托人送出宫,交给可靠的人了。今日,是你最后一天做‘贤明’的女帝,明日起,你将遗臭万年。”
纪千尘实在被谢挽的人盯得太紧,她没办法联络更多的人为自己撑腰。这一世,实力悬殊太大,她已经尽力了。
她叫十九和老钱配合,用调虎离山之计,好容易才引开谢挽的人,将她的亲笔信送去了忠勇侯府。忠勇侯赵洲是当年追随过郦云天的可信之人,郦云天的旧部在朝中有些势力的已经所剩不多了。
谢挽当年做的恶,能找到的证据有限,赵洲信不信公主,只能听天由命。纪千尘说出自己不是真的公主,也是为了取信于人,若非真有天大的冤情,谁会自毁前程?
谢挽两眼迷茫地望着天,口中含糊不清地,反复说着一句只有她自己能听清的话。“凭什么,打天下的是两个人,坐江山的却只是他……”
她一生都逃不开这个心结,当年父亲谢钊明明是和郦云天一块儿得了天下,为什么这大好江山却只能姓郦,就姓不得谢!她好不甘心!
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谢挽用尽她所有的力气,死死抓住谢明渊的衣袖,对他说了三个字:“杀了她!”
女帝归天,大殿上一片混乱。本有人选择了相信纪千尘,愿意站在公主这边,可是夜鹰阁的杀手倾巢出动,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崇阳殿。
殿外,里三层外三层,御林军虎视眈眈。再往外,忠勇侯赵洲带着亲兵,如潮水般破了宫门。
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然而,纪千尘觉得,那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谢明渊掐着她的脖子,只要他指下用一用力,就像捏死了一只蚂蚁。
她好疼啊,不仅是肋骨断了,刚才挨的那一掌,还加速了她的毒发。她咽喉受制,说话困难:“你怎么……不动手啊?你不杀我,我会……想要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