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决方才应得干脆,因为实在是心之所向。从前锦衣玉食,他是皇子,是她的主子,可他不敢草率的要了她,怕她委屈,也怕她日后做寡妇。
可是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他想明白了。若错失江山,他会抱憾终生,若错失了她,他这辈子,亦不过是年华虚度。
他听见姚大婶问纪千尘的话,始终不敢抬头,仿佛不抬头,便不必面对她的回答。自己想也不想就往空中飞,这会儿生怕纪千尘一句话,他便从云端一脚踩空掉下来。
多少年不曾这样心虚心慌过,就像幼时低头趴在书案上,怕背错了书,遭先生责骂。
他没看见她清亮澄澈的眼神,只听见宛如莺啼的软语轻声,甜入了他的心窝里。
“不必考虑了,奴婢都听公子的。”
纪千尘笑出一对甜美的梨涡,眼中若有星辰。晓禾呆呆地看着她,默默地想,她虽说是个婢女,这模样气度倒比地主家的千金还要强上百倍。为何一个婢女能这样好命,而自己却要嫁个庄稼汉,贫贱一辈子?人比人,当真是羡慕。
“只不过……”纪千尘说着,又顿了顿。
凤决刚放下的心又猝不及防地被拎了起来,面上神情依然镇定,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捏稳。
“只不过,还是一切从简的好。”
到底是出宫逃难的人,虽说喜河村偏僻,与世无争,也还是别闹出太大动静才好。还有,她也不好意思给姚家人添许多麻烦。
姚大婶欣慰地点点头:“真是个懂事孩子,招人疼。”
凤决悄悄舒了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向纪千尘看去,目光在她脸上逗留了一会儿,他重新转向姚大叔和姚大婶。
“从简可以,”他想了想民间的习俗,“那个……三书六礼却不可少。”
他生长于宫中,毕竟对民间婚嫁之事了解甚少,又恐自己说漏了什么,委屈了她。他字字斟酌道:“以正妻之礼迎娶,一样都不能少。所需用度,自不必姨父姨母操心。”
此言一出,席间之人皆明白了凤决的心意,张大嫂亦暗叹这公子有情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