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千尘又想起凤决说要送她出宫的事来,刘嬷嬷不过是言语不慎便倒了霉,这样想来,能让恶魔殿下厌弃自己的理由,还真是数不胜数。
其实纪千尘不知道,凤决处置了柳公公后,已经得知刘嬷嬷那天是如何煽风点火。本想惩治她还没来得及,今日一转身又听见她在廊下议论纪千尘。
当时凤决准备去瀚海阁的,无意中听见刘嬷嬷对怀碧说:“凌宝儿居然大白天的勾搭太医,想那太医院也只有安太医风姿出众些,她便不肯放过,从前在三殿下处,又谁知是如何的不清不楚……”
怀碧不曾说话,只沉默地听着。刘嬷嬷还没说尽兴,便有人来拿了她去掌嘴。怀碧当时惊出一身冷汗来,若非自己知道轻重不肯多嘴,只怕现在也跟着一起挨罚了。
旁人不知内情,唯有怀碧是知道的。但她在承西殿伺候多年,一向谨慎,自是不会将其中原由四处宣扬。再则,她也不敢相信,殿下竟会因为刘嬷嬷背后说了凌宝儿的坏话,便打发了她。
刘嬷嬷被撵走的时候,老脸又红又肿,颜面扫地。凤决好歹顾念她年事已高,没让她伤筋动骨。
纪千尘这几日本就对凤决有些发怵,出了刘嬷嬷的事,她更是怕了他。偏偏凤决打从瀚海阁回来,脸色便阴沉沉的,他不说话,震慑得身边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让纪千尘意外的是,凤决对别人不说话,对她倒是一连说了好几句。
她小心翼翼地奉茶上来,凤决只打开盖子看了一眼,便冷着脸说:“太烫。”她手脚麻利地连忙换了一杯,送过来他连看都没看,又沉着眸说:“太凉。”
纪千尘记得自己分明是按照王才交待的水温沏的茶,先以为是天气太热,凤决想喝凉些的。可这会儿,他看也不看,又嫌凉了,纪千尘哪能看不出,他又在闹脾气。
热也不是冷也不是,她杵在原地不知所措,惜字如金的殿下又说了一句:“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
王才站在一边狠狠地埋着头,脑袋恨不能扎进地里去。他虽然是个太监,而且是个年纪尚小的太监,可他也瞧出来不对劲。殿下的性子确实别扭,可是,殿下好像对这个凌宝儿,特别别扭!
纪千尘被凤决阴郁带着戾气的目光盯着,一会儿,她莲步轻盈捧上来一盏晶莹剔透,玛瑙似的葡萄。
她浅笑盈盈地对着他不解的眸色,笑颜惑人:“殿下想是渴了,食些酸甜的果子,最能生津止渴。”
说着,她已经剥开了一个葡萄,柔美素白的葇荑沾上了甜美的果香,不知道鲜嫩水灵的到底是哪一个。
凤决想责备她擅作主张,却没开口。她指间的葡萄又让他想到娇嫩欲滴的美人唇,他滚了滚喉结,觉得嗓子越发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