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不想承认,也无法否认,皇帝所言,确是事实。
多年来,他的确享受着皇帝给予他的恩泽……
待平息心中的波涛,他又是咬紧后槽牙,狠下决心,将剑尖抹过皇帝的脖颈,“父皇,无论如何,你欠二哥和数万将士的,必须要还。若我此举当真是大逆不道,承受天打雷劈的也只有我一人。”
“罢了,你既是不领情,朕也不必强求与你的父子情分。”殷红的血珠已逐渐顺着脖颈和唇角溢出,而皇帝似乎并不畏惧死亡,只淡漠地看了眼滴落在袍角上的血珠。
他拿起了搁放在桌案上的酒樽,轻晃了晃,再叹道:“在你动手杀朕之前,朕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自从你当了太子之后,你每回来同朕对弈时,你所服的酒里,都是含了毒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毒发的时候。”
“而朕现在拿的就是解药。朕本想着,等你放弃范氏,回到西晋后,若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无事发生,朕便将解药给你。可现在,你们一个两个,都太让朕失望了。”
只听“叮当”一声响,皇帝将酒樽丢掷到地上,清冽的酒水悉数溅出,渗入地砖中。
酒樽内的酒液,已是一滴不剩。
尉迟璟也没有去抢夺。
虽说这些年来,皇帝未曾亏待过他,但正是皇帝的所作所为,他才会失去兄长和妻子,他的内心才会饱受煎熬。
“父皇,这权当儿臣还你一条命……”如今,见皇帝将解药倒了,暂断了与他最后的羁绊,尉迟璟心里反而添了分释然,“从现在开始,儿臣无论做任何事,都能无愧于心,无愧于兄长,无愧于心之所爱。”
这晚,容茶睡得并不安稳。
到了清晨时,她听到寝殿内有一阵继一阵的“喵喵”声传过来,身旁似乎有猫在用肉垫拍她的肩。
容茶以为是波斯猫在叫,翻了个身,像往常那般,在身边摸了摸。
她知道,波斯猫有爬床的习惯。
因而,若是三更半夜忽然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她也不会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