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过往一般,尉迟璟的眼梢噙了淡笑,神态闲适。
而沉重的步伐,手里握着的一柄长剑,却是昭明了他的来意。
“回来了啊。”皇帝曲肘,将手臂搁放到桌案上,只表露出些微讶异后,便恢复了容色。
他像是同他话家常,乐呵呵地笑:“你回来,怎么都不提前跟朕说呢?”
尉迟璟不答,而是一步步地朝皇帝逼近,周身的气息森冷,且令人惊骇。
“到朕的身边来。”皇帝忽略了尉迟璟手中的异常,指了案几上的青花凤凰纹酒壶和略为凌乱的棋局,感叹道:“朕近日得了一千古残局,正愁无人能同朕解局,你回来了正好,过来陪朕饮酒对弈。”
话音落,皇帝亲自为尉迟璟斟了一杯酒。
而他还未来得及将酒递出,尉迟璟手里的长剑已是出鞘,落在皇帝的脖颈处。
殿内的气氛蓦然冷凝,只余几人的呼吸声,以及噼啪响的蜡烛火苗。
“父皇急着召大哥回来,现在又想见五弟,莫非是对儿臣有所不满,想要换人来当储君?”尉迟璟手握剑柄,和煦的话语若潺潺流水。
皇帝看着眼前的太子,但见窗外的月华落在他身上,隐隐地笼了层寒芒。
太子的眼里,似乎也迸溅出些许锋芒,如最为锋利的箭矢。
皇帝观察了一番,心里了然。
“你今晚敢来,想必是早将养心殿内外都换成你的人?”他斜眼,觑了眼脖颈上的剑,又望了眼一动不动的内侍,感慨道:“璟儿,你长大了,也出息了。朕教导你多年,却没想到,你会亲手谋划弑父一事,对你的生父,拔剑相向。”
尉迟璟的双眸冷冽数分,自嘲地笑道:“我也没想到,多年来,欺骗我最深的人,竟然也是我的生父。父皇,你亲手将自己的儿子和对你忠心耿耿的将士推入火坑后,可曾有过歉疚之心?”
“为君者,所做的一切,都是合乎章法,怎么会有愧疚之心。”皇帝叹了一声,微挑眉梢,吐字清晰,“那些将士们,当年在白虎滩誓死拼杀,挽回西晋的颜面,尽了他们的职责,也算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