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珲听到苏朗叫他过去房间的时候微有些诧异,姜镝和东海水军左师蠢蠢欲动,颖北的疫情还没稳下来,他们这几日军营颖北两头跑,一刻钟恨不得当成一个时辰来用,这个档口苏朗却不是喊他去书房反而在卧室等他,星珲心里有些纳闷,但还是依言过去了。
卧房内燃了安神香,青烟袅袅间晕染出一室清香,星珲看着坐在桌案旁的苏朗,讶异道:“这会儿喊我过来做什么,偷懒?”
苏朗闻言轻轻笑了,点点头给他斟了杯茶:“叫你过来歇会,这几天一直奔波不累吗?”
星珲抬眸对上苏朗的眼睛,静默片刻后接过青瓷盏,清茶送到唇边,他垂下视线凝视着碧汤中舒展开来的的墨绿雀舌,忽然笑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苏朗脸色微变,似乎是始料未及,他显得有些慌乱:“我……”
星珲捏着那杯茶,指间泛白,再抬头时神情已经冷了下来,“这几天稍有点空闲,你就总是心不在焉地盯着那支银簪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苏朗,你想做什么?茶里放了药,然后把我送回帝都或是漓山?眼下敬王开战在即,你是算好了,只要你开了口,我人到帝都,陛下就不会再让我回来。我回了自己家,家里长辈也不会让我再往颖海跑,是吗?”
苏朗沉默着错开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显然是默认了。
星珲简直要被他气笑了,眼眶微微泛红:“你就是这么打算的?”
苏朗心里酸涩得厉害,指甲硌得掌心钝钝的疼,他声音很低语气却依旧执拗:“星珲,战场刀剑无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颖海现在就是个四面漏风的房子,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个袖子里藏着银簪的孩子,要是一个不慎没保护好你,我……”
星珲打断了他的话:“我用得着你分心保护吗?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不相信我自己。”苏朗摇摇头,低声说:“星珲,你回趟漓山青囊阁好不好,说不定在漓山能找到解蛊的方法呢?”
星珲冷冷地看着他:“我在一叶孤城待过十七年,从小到大天天进出青囊阁,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漓山还有这等本事呢?你找借口也不是这么个找法,你说让我去宜山书院都比漓山青囊阁强!”
星珲不等他回答,将手里的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绕过苏朗就要往外走。
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苏朗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星珲听见他极轻地说了什么。
苏朗低着头,星珲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等了很久,才听见苏朗几不可闻的声音。
“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