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吴味先生，你对玛格丽特披萨的香味有什么想法吗？我站在这里闻着都流口水了。”

“气味勉强及格。不过这是最容易通过的一关。随便在「新西方烹饪学校」学几年都能达成这个效果。”

隔着后厨的透明玻璃，披萨夫妻担心地望向外边。吴味几乎没说过任何美食的好话，就算是有意夸奖，也要鸡蛋里挑骨头说一些不好的地方。

另外这家在生态塔新开的店，披萨夫妻担任指导的角色，并不是每天都来，他们和烤炉、灶台还缺乏一定磨合。

秦剑丹倒是在对面先吃开了，他的吃法毫无美食家的鉴赏要素，按照吴味心里的评价“是挺粗俗的”。

“吴味先生，你快吃啊，无论什么好披萨，等凉了再吃就吃不出味道了。”

这句话似乎暗中讥讽吴味的先天性味觉缺失症，也提醒吴味不要忘了自己有把柄捏在夜龙会手里。

丁灵也说：“除了我们以外，现场还有好多顾客在看着这边呢。他们一定是想知道，美食家的味觉跟他们平凡的味觉到底有什么不同！”

乌龟大叔高举着肩扛摄像机，身体一动不动，由于他动作缓慢容易被人当做模型，他的龟甲边缘贴着“直播中勿扰”的荧光贴纸——虽然其实不是直播。

吴味被多方催促，他从风衣内侧抽出自带的餐刀餐叉，刀尖刺穿饼皮将一角披萨放入口中，他闭上眼睛，非常仪式化地开始进食，美食家的喉结滚动出吞咽毒药般的弧度。

“哼，揉面的水准先不提了，发酵时间有问题……”

刚刚开始挑刺，吴味忽然睁大了眼睛，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味在他的舌尖和口腔里绽开。

“怎、怎么可能这么好吃！饼皮的发酵酸度明明差点火候，奶酪拉丝也欠缺美感，但是为什么会唤起我久违的饥饿感？难道外城料理人的悲壮情怀，在缺陷中反而成就了后启示录披萨美学吗！”

吴味的反应出乎很多人的预料，丁灵赶忙递过采访麦克风：“吴味先生，这么说你承认这家那不勒斯披萨店的玛格丽特披萨了吗？看你吃得狼吞虎咽的，如果满分是10分，你愿意给几分？”

秦剑丹在对面胸有成竹般露出微笑，一边嚼着嘴里的披萨一边说：“吴味先生，你还可以尝尝饼边，别有一番风味。”

吴味风卷残云地吃掉了半张披萨，嘴唇边甚至粘了芝士都忘记擦。

“我……我给9分，不，9.5分！这是我职业生涯的最高分了！”

“什么？9.5分？”丁灵的兔耳像直升机一样快速扑朔，“中央塔观景餐厅的波士顿龙虾也没有得过这么高分吧？”

吴味吃得流出了眼泪，他多年来一直借助变异电鳗来增强味觉，但是过强的刺激却剥夺了属于普通人的饥饿感，今天的披萨品鉴，破天荒给他一种并非例行公事的美好感。

丁灵以为吴味是害怕被夜龙会剥皮做成沙发，所以才昧着良心说披萨有9.5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对面的秦剑丹和吴味一起吃披萨，把自己嘴里“好吃”的感觉用时间覆写转移给吴味，这是当初对马里奥、路易吉的照葫芦画瓢。而且今天秦剑丹故意没吃午饭，把饥饿感留到晚上，因而吃披萨时产生了更多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