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者哂笑了一声:“从前他们管我叫难民,如今,他们管我叫赌徒。我们这种人啊,不配有光鲜的名字。”
杜启明显然有些不理解:“既然曾漂泊困顿,好不容易有了容身的地方,为什么要去赌呢?你应该也知道,赌桌上的事情没有几分是真的,想要靠这个一夜暴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别人在赌桌上看钱,我在赌桌上看人心。”如深潭一般的眸子,像是看穿了世间的一切:“人心远比输赢有趣,有趣远比生死重要。”神情言语皆是一派云淡风轻,老赌徒,却像个禅定者。
“人心?”杜启明回想起一群人乌泱泱挤在一起,为琥珀金争得头破血流的画面,不由有些赞同他的说法:“是挺有趣的,一枚琥珀金,倒像个照妖镜。”
听到“琥珀金”三字,老者的神情略有些变化,似乎有些发寒:“呵呵,活人呐,偏要争那死人金!”
杜启明心中顿时一凛,他眼神如钩看向老赌徒,神情满是探究:“噢?死人金?这是个什么说法?”
“小伙子,别在老头我面前装了。”老赌徒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千秋:“我看到你捏着琥珀金时,那极其厌恶的表情了。你很清楚,那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来了。”
寥寥数语间,不仅是杜启明,连林听蛰也对这老者刮目相看。他本没有把这潦倒的赌徒放在心上,可现在,他却意识到面前这人绝不简单:“那您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我说了,我以前是个难民。在那些安乐稳定的主星居民眼里,难民就像是过境的虫蚁,没人会把一只小虫子放在眼里,因为我们总是低伏在尘埃。”
老赌徒仰天默笑,指着那厚重的云层:“生在云上的人,是看不到真实的世界的。真实的世界,在尘埃里。”
“那您在尘埃里,究竟见到了什么?”杜启明也不自觉地改了称谓,这位老者,绝对不容轻视。
老赌徒不答反问:“你们在宇宙里,看到了什么?”杜启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数不清的星球。”
“尘埃,就是土壤里的星球。星球,就是宇宙中的尘埃。”老赌徒仿佛在讲颂高深的偈语,又像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说者云淡风轻,闻者肃然起敬。杜启明由衷地说道:“老伯,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彼此彼此。”老赌徒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开口道:“你也很有趣,小明,或者该叫你:杜启明”
杜启明闻言一愣,林听蛰则蓦地警戒起来,目光凛凛地盯着面前这个神秘莫测的老赌徒:“你知道我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