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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房一边收钱一边问:“要不要烤烤火喝完热汤,暖暖身子再睡?年纪这么轻的姑娘最容易寒气入体,冻着留下病了可不好。”

哥哥姓章,微微笑了一下,摇头:“谢谢您的好意,我妹妹一直这样,让她睡就好了,我们这趟来就是去西牛贺洲找大夫的。”

“是病啊?”账房面露不忍,说:“要煎药和厨房说,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哥哥连连道谢,没停留多久,立刻就把自己妹妹扶上了楼。

火堆边烤火的数十人又说起话来。

他们都是商贩,行商坐贾,西牛贺洲和北俱芦洲相距不远,乘船半月就能到,平常在两地来回倒腾,卖价差赚点小钱,口音多不相同,但北境广阔辽远,差距也没多大,彼此之间大致能听懂。

其中有个四十多岁的红脸汉子嗓门尤其大,看着窗外的飞雪说道:“这风大雪大的,出门真是不容易啊。”

陈哥揣着手,不知道为什么还在想刚才那对兄妹的事情,叹气说:“是不容易,这么年轻一娃,好端端的生上病了,可惜了。”

旁边一个矮个男人喝了口酒:“老天知道这雪什么时候停,再耽误下去,今年年关就要误了,我想着最后再走一批货就回去了,我婆娘上次写信来说家里闺女咳嗽得厉害,也不知道好点没。”

原来北俱芦洲因为地处极北,港口一入冬就会封冻,只有十里铺因为特殊的地势全年不冻。如今离年关已经没几天了,十里铺本来人也该少了,要不是因为这几日风雪大作行不了船,这店里也不会攒下这老多人。

陈哥说:“我看那姑娘病得严重了,要不是病重,也没有年关到了还跑出去看病的道理。”

正说着,见刚才那个兄长急匆匆地下楼来,找跑堂的小二要了碗热汤。大冬天的,厨房里根本不熄灶,汤一直炖着,盛出来还烫手,那年轻人端了就往楼上跑,道谢都忘了。

柜台账房一脸“我早说了吧”的笑容,慢悠悠地在他账上记了一笔。

他跑这么一出,大堂里坐着的各位也都想喝汤了,店里的大锅汤便宜,简直不要钱一样,大家捧着粗瓷碗,一边喝汤一边继续摆龙门阵。

薛怀朔有点束手无策。

他离开壑宫之前仁义尽致地给敖烈留了封信,告诉他小心禁制外等着的多闻天王,然后才带着自己师妹离开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高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