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院门,宣禾坐在石桌边,正在裁去年的挂历,桌上摊着三年级的教科书,是准备要给宣麦包书皮。
宣禾头也不抬,跟神算子似的:“怎么了?又在吵什么?中午想吃什么?”
周讲于答非所问:“哥,麦子呢?”
“大院儿里,天天赢那么些弹珠画片的,不知道她拿来干嘛,也不腻。”宣禾笑,“你俩的书呢?来,我给包个皮儿。”
周讲于叹:“麦子真厉害!上次我听三胖说巷子里的小男生都不敢跟她玩儿了,隔壁街有个不信邪,后来被麦子赢光了弹珠还欠了一堆,哭着回去的。”
谢呈不声不响走过去,把书包往石桌子上一甩,宣禾就笑:“哎哟小祖宗,你扔炸药包呢这马上要英勇就义的表情?”
又招招手:“周周来。”
“今天不酿酒吗哥?”周讲于也走过去。
宣禾点点头:“堆酵池里了,暂时没什么事儿。”
听他们俩随意扯了几句,谢呈心里的火气散得差不多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是一跟周讲于讲话就火大。
没一会儿他平静下来,拿过挂历帮着裁边。
宣禾跟周讲于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书包了一半,突然有人敲敲院门:“打酒。”
谢呈抬头,看到耿川站在院门口:“耿川哥。”
九月一号,大晴,天空比盛夏的时候要高,好像光线也变得松散了些,葡萄架下的白亮被叶子切得零碎。
宣禾坐在斑驳影里折纸,并不抬头看耿川。
他的侧脸很平静,但跟谢呈见过的其他人的平静都不一样,就好像宣禾坐在哪里,哪里就自成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