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说下去,剩下的话并不好听,不是一个儿子说母亲时该说的话。
萧让明白他的意思。长公主多半不是真心寻死,只是以此做要挟,实际惜命不已。
谢不遇笑得轻描淡写又苦涩异常:“她活着,我心死,她真因我而死,我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左右都是死,为何不试试?”
萧让神色有些复杂,沉默片刻,终是说了个“好”字。
谢不遇彻底褪了往日里戏谑神色,重重朝萧让磕了个头,这头磕得极为响亮。
萧让含笑扶他起来:“朕等你成第二个速兰台。”
突然就真有了那么点圣主贤臣的味道。
谢不遇心中大石落地,神色前所未有的轻松,随口道:“说起来我和云歇还有些像,一样的与幼时心中所想所愿失之交臂。”
“云歇?”萧让喝茶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故作轻松一笑,抿了口茶,恰似不经意道:“相父他所想所愿系何?”
谢不遇笑了:“他小时候给我说,他想当个大贤臣啊!忠贞谦退,秉持如一,名垂青史,我还笑话过他,说他爹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奸臣,他还脑袋瓜不清醒想去当贤臣,然后他就说,他爹是他爹,他是他,歪脖子树上还能结好果子呢。”
“真任性的不行,我说他是真不适合混迹腌臜的官场,他那人太较真,又不屑同流合污先下手为强。”
“他不是身子骨弱么,没法以武报国,便一门心思想考科举入朝为官,证明他不是靠门第才得以入朝的蛀虫,为此他还……”
谢不遇说着说着才发现萧让神情空白,四肢僵硬。
他这才发现自己嘴快揭了云歇老底,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又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及时止住了,没把一些牵涉甚广的东西说出来。
萧让袖中手微微发抖,勉强站起,维系着面上的冷静,盯着谢不遇的眸光灼如寒星,像是洞悉了一切:“十余年相传被云歇害死的新科状元谢亭,是不是……云歇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