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摔在地上的是不锈钢杯子,就放在白老三的床头,他伸手就能够着。
白恬抖了抖,埋下头不去听。
接着又是几声沉闷的声响,不知是什么东西被人用力摔在地上,接着隐隐传来了怒骂声。
那是三舅的声音,至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而守在门口的青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发现白恬的视线后还转过头来,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这场单方面的谩骂持续了十分钟,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青年侧开身,看着走出来的人,立刻掏出手帕递过去。
男人却挥挥手,转身走来。
白恬看着他一身是水的狼狈样子,有些无措。
但他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停在白恬面前,对她说:“我记得你说你能做主,那我希望不要有下一次,我的时间很宝贵。”
白恬站起身来,连连道歉,对方却不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她茫然地走回病房里,看到病床上双目发红的男人,忍不住鼻子一酸。
“三舅,我是不是做错了。你要骂就骂我吧,是我自作主张,都是我的错……”
白老三靠在床上,看着手上的输液管和留置针,干裂的双唇轻轻一动:“恬啊,那是你姥爷的命啊,我的命没了算什么,白家的命没了啊……”
白恬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摇摇头,轻声道:“馆子没了还可以再开,只要你好了,白家的馆子就还在。”
白老三却闭上了眼。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你小时候第一次挨打是为什么,你还记不记得。”
白恬愣在原地,片刻后,她抬起手来擦了擦脸,然后点点头:“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