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那里的皮肤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已经完全肿起来了。我像个自虐狂一样,用碰过海水的手去抚摸那一片凸起的水泡,弄出了一脑门的汗,可那钻心的生理痛楚却奇迹般地让我超负荷的心脏好受了许多。
喝完罐中最后一口啤酒,我扔了易拉罐,取下胸前那块玉佩。
穿了红线的玉,温温柔柔躺在我手心,和天边的明月好似以水投水,恍恍惚惚间,难分彼此。
美玉会随着时间变幻内部的纹理,就如月的清影万变,历久弥新。和他恋爱的时候,唐玦是被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和他一分手,唐玦立刻化作他心头的朱砂痣;意外离世之后,唐玦便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而我,我从始至终就是个赝品,毕竟灰尘这种玩意儿,搁在这一万年它也是灰尘。
说起来,我和季靖闲其实同病相怜,我们都为爱求而不得,客观上来说,他比我更惨,因为让他心动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弥补的缺憾。
而且他比我心高气傲,他的傲骨总让他在节节失利的感情方面做出许多不似他的举动,譬如破天荒和宋岭合作,还和我们一起来这个海滩度假……为了在宋岭面前博回面子,他勉强了自己不少。
他在众人面前与我状似亲密,也不反对我偶尔的“秀恩爱”,恐怕一样是为了这个吧。
但其实宋岭和我都知道,他不可能忘记唐玦。
我不相信,以季靖闲的智商,他感觉不到自己这样做其实故意的成分很明显,可他又不得已而为之,想来,他一定是挣扎和痛苦的。
而他费尽心思做出的防御性的掩饰,却被厌恶之人轻易戳破,还不巧被我这个外人看了笑话……他必然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会恼羞成怒地离开。
这样来看,宋岭还真不是个东西,明明就是他人品不好做了第三者,却偏偏要反过来嘲讽、打击受害者,况且这个受害者遭受的打击还远远不止所爱被夺这么简单。
我又打开了一罐啤酒,带着愤然一般一口灌下去大半,即便酒液顺着脖子悉数流进衣领,也全然不顾。
宋岭此举无非是想要我离开季靖闲,但无论他是出于报私仇也好,还是出于好心提醒也罢,他打的如意算盘都注定会落空。
我想了三年,又用了七年争取,好不容易才拥有了现在这一切,多么难能可贵,我又怎么会在外人自以为是地设计下随随便便就放弃?
我怎么能离开季靖闲?
我怎么可能离开季靖闲?
“我不可能离开季靖闲啊……”
心中的翻涌还是忍不住冲到了嘴边,下一秒,我手上没喝完的酒被人从身后拿走。
我回头一看,是季靖闲。
我心脏漏拍,还以为是喝多了眼花,仰着脑袋死命眨了半天眼之后,他还站在那里。
我猛地一惊,想都没想就站起来要逃走,却被他一把按坐了回去,把沙地都砸了个坑,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
“你的手机呢?”季靖闲踢开脚边散落的一堆易拉罐,蹲在我身边伸出手。
我努力思考了一下他的用意,然后把手机掏出来乖乖放在了他手上,我看着他开机,输入密码,然后蹦出一连串未接来电。
“你怎么,怎么知道我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