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野把这句话反复地看,反复地默念,倔强得仿佛要用视线把屏幕刺穿,然后他如愿找到自己想要的安心,胳膊失重般落下来盖到眼睛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所谓一念之间,延伸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没有丝毫夸大其词,这就是赤裸裸的、让人望而生畏的现实。
前一刻他有多惧怕,此刻就有多庆幸,他当初没有放弃挣扎与自救。
院子里响起铁门被推开的动静,紧随其后的是徐素棉的声音:“天儿,是你哥回来了吗?”
闻天嘴里像是塞满了东西,吐字含糊不清地回:“是!我哥那会儿跟牵牵姐开车回来的!超级酷的大红车!”
“我就说呢,放在胡同口的那辆车看着像是大城市来的,敢情是唐老太的大孙女开回来的。”徐素棉嘀嘀咕咕地拎着一堆东西往屋里走,掀帘子进了外屋后又喊,“小野啊,快出来接我一下,门口还有一堆菜没拿呢,你张婶给捎回来的。”
闻野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状态,从床上爬起来,开门出去的时候闻天也从隔壁房间探出个脑袋,嘴巴上还沾着一圈饼干屑:“哥,我跟你一起去。”
“你回屋做作业去,”徐素棉把手里的两提子骨头放到厨房,轻描淡写地看了闻野一眼,脸上没有露出很多情绪,开口还是对闻天说的,“你这小身板就踏踏实实地歇着吧,还想干活呢。”
“妈,”闻野尽量自然地喊了徐素棉一声,试图打破空气中那种让人极其不舒服的凝固感,“我爸呢。”
“死了。”徐素棉语气不善,“好不容易拖出门让他给我拎点东西,这才刚到集上,我说半天话没人理,再一回头,好家伙,人都不见了!你说他是不是死了?啊?”
闻天悻悻地吐了吐舌头,对这些事情早就习以为常:“那我去棋牌室喊他回家。”
“喊什么!”徐素棉两手叉到腰上,阴着脸吼了闻天一嗓子,“爱回来不回来,死外边才好,反正一个个的都不把这个家当家!”
闻野抿了抿嘴,慢慢把头低下去了。他知道徐素棉这些话是含沙射影在发泄对他的不满。
“我去搬东西。”闻野小心地绕过徐素棉,掀帘子出了外屋。
他来到胡同里的时候看到隔壁的张婶正从三轮车上往下卸货,他上去搭了把手,把两个装满了蔬菜的塑料袋子给拎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