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痛彻心扉,这几日的操持早耗尽了老人的精力。
彭闹闹说:“我来吧。”
以一个只听过你的故事却来不及与你相识的身份送你最后一程。
可身后有人低低道了声:“我来。”
她认得他的声音,扭头一瞧,看着几步外黑衣黑裤的男人,并不知道他今天会来。
喻兰洲正正看了看彭闹闹,看她眼圈又是红的,为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灵堂庄严肃穆,他站在照片旁边,沉默片刻后开始了他的悼词:
“作为你的主治大夫,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也算交情颇深,因为我和你一起击退了病魔,我们像战友,一起打过很多战,每一次检查,每一次定治疗方案,每一次开始治疗都是一场战役。
你是个很勇敢的战士。
你来到了我的诊间,你完成了活检,你住进了我的病房,你挺过了手术,到这里为止,你没有后退,你令我感到欣慰。
化疗是最强大的敌人,它日日夜夜折磨着你,你挺过了很多次,这很不容易……”
喻兰洲顿了顿,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转回头,认认真真看了看照片里的女人。她的父母在低低哭泣,她的音容笑貌永远停在这一刻——
“我不会说你是胆小鬼。”男人立得很直,话说得很慢,彭闹闹从中听出了真心。
她一直觉得他不真实,这一刻,她触到了他的真心。
“你提前离开我们只是你的一种选择。”喻兰洲不自然地躲开了不远处圆脸小姑娘探究的视线,“在我的记忆里,你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所以我知道的时候不是不突然……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知道你是坚持到了最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天你来找我,说你觉得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妖怪……那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你的脆弱。我很庆幸那天有好好听你把话说完,不然,将会是我永远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