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通话,苏寒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
她确实来得有点早了。她知道谷雨没有赖床的习惯,但不确定张敏这个时间起没起床。
晨起的阳光照在蜿蜒而过的湖面上,撒下一片波光粼粼的碎金。
这里是首都最早的别墅区,也是如今北京最高档的别墅区之一。
谷云亭十三年前买下眼前这栋房子,苏寒记得太清楚了。那年谷云亭带五岁的苏寒来到这里,指着这栋漂亮的大房子说,寒寒以后跟爸爸住在这里好不好?
但她一次也没有在这里住过。问完那句话的谷云亭跟母亲离婚后,很快出国去美国定居。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苏寒常常回忆起那年那天的情景。
那年刚刚三十二岁的谷云亭,高大英俊。五岁的苏寒只到他大腿那么高。路上他买了一只冰淇淋给她,香甜的巧克力口味。他的大手牵着她,他们沿着一条被草地簇拥的小径往前走,一直走到这栋陌生的房子前面。
他蹲在她面前,用温暖的大掌轻轻抚摸她的发顶。
阳光照下来,就像此刻一样明亮耀眼。
那是她和父亲之间少有的亲近温暖的时刻。
她真想在那里多待一会儿。
可他那个问题,苏寒一直没有回答。
因为他问的是,以后跟爸爸住在这里好不好,而不是跟爸爸妈妈住在这里好不好。
那一瞬间,小小的苏寒敏锐地洞悉到父亲语言里的陷进,也洞悉到生活将要为她布下的陷进。那是一个让苏寒小小的内心很惊慌又很难过的洞悉。
有趣的是,很多时候我们明知陷进的存在,明知它就在那里,却仍然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