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丛霁想必认为只他一尾鲛人或许不足以令其长生不老,想用他引出更多的鲛人罢?

他并不知晓原身的母亲身在何处,原身幼时被困于笼中,做那产珠的器具,不是与母亲失散了,便是母亲早已身故。

而他自己的母亲必然已入了地府,诛九族的皇令之下,母亲根本不可能活命。

他陡然想起母亲被官兵押走前,同他所说的最后一席话:“祈儿,阿娘这一世最大之幸事便是成为了你的娘亲,你且走好,阿娘会在残余的辰光中为你祈福,望你来世能有一副强健的体魄,能建功立业,子孙满堂。”

他显然辜负了母亲的祈福,成为这幼鲛后,他既无强健的体魄,亦不能建功立业,更不会子孙满堂。

阿娘,对不住。

丛霁迟迟得不到温祈的答复,并不动怒,反是耐心地等待着。

温祈定了定神:我母亲早已过世了。

“节哀。”丛霁双目一黯,“朕的母后亦早已过世了,她自从产下朕的皇妹后,身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皇妹未及周岁,她便撒手人寰了,那一年,朕不过一十二岁,这之后,朕没了母亲的庇佑,与皇妹相依为命,日渐艰难……”

母亲故去四年后,他这个太子毫不意外地被废了,废太子的日子并不好过,连小小的内侍都能欺凌于他。

他不想被活活饿死,且他尚有年幼的皇妹要养活,故而不得不四处寻找吃食,甚至还同一宠妃所饲养的猫儿抢过吃食。

他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右颊,这右颊曾被那猫儿抓破过。

他素来不爱诉苦,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温祈诉苦,遂抿了抿薄唇,不再言语。

丛霁的话音戛然而止,温祈因此疑惑地凝视着丛霁。

紧接着,温祈倏然低下了首去,丛霁本不该对他讲这些,丛霁不想再往下讲更是理所当然。

丛霁时常思念母亲,其实更多的是在思念那个看似少年老成,忧国忧民,实则天真烂漫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