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帕蒂亚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接着转向奥格的方向。
她刚要开口,坐在座椅中的金发少年突然抬起右手,打断了她的预言。
他的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额发也随之扬起,露出了空洞无光的冰蓝色眼睛。
冰冷的蓝色眼眸仿佛笼罩了下来,希帕蒂亚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后退了一小步,下意识地看向她的养父。
她的养父看出了她的恐惧,刚要迈出一步,忽然听到少年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可以给你们你们想要的东西,”他说,“无论是金钱还是别的,只要我能给,你都可以试试看朝我索要。但相对的,我要一个真正的预言。不是你们随口编来骗人的那种,我要一个能让我相信你们的神灵真的全知全能的预言。告诉我我的命运,否则我只会认为你们的神灵和你们一样,只是一个篡夺辉光尊名的虚伪小人。”
希帕蒂亚猛地抖了一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冲向她的养父,扑进他的怀里,把头埋进去,瑟瑟发抖,再也不愿意抬起头。
“嘿,嘿,别怕,帕蒂。”吟游诗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随后抬起头,望向奥格。
他的蓝眼睛没有了笑意时,看起来竟然有种令人生畏的淡漠感。
“什么样的人会狂妄到想要获得神灵那样超越时间门与空间门的视野呢?”他凝视着奥格,淡淡地说,“我见过很多执着于预言的人,他们渴望着更多的权力和自我的释放,因为狂妄与傲慢带来的幻觉将自身视为神,而他们中的每一个,最终都会因为膨胀的自我而走向毁灭。尊敬的奥卢斯,即使这样,你依旧想要这个预言吗?”
奥格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嗤笑了一声:
“只是这样?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无论是什么结果,都是我自己选的。
“所以告诉我,晨星的神裔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金发的吟游诗人看了他一会。
他的瞳孔里仿佛极快地掠过了一抹淡金色,又仿佛阳光带来的错觉。
笑容忽然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他用一种装腔作势的语调说道:
“当然没问题!既然这是您的要求,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请相信我们!”
他弯下腰,希帕蒂亚抬头看着他,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
“西塞罗……”
“好孩子,我的好帕蒂,没关系的,我在呢。”西塞罗凑到她耳边,似乎在低声安抚她,接着直起身。
希帕蒂亚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松开抱着他的手,走到房间门中间门。
她看向芙拉维亚,用刚才那种不真实的声音说:
“我看到纯白的面纱在火焰中烧尽,蜘蛛穿过了神圣的门扉;
“我看到颠茄染红了雄鹰的权杖,燃烧的城市从血中浮出。
“不要亲吻篡位的叛徒,去亲吻你的爱人,然后你将会获得另一个机会。”
接着,她转向奥格,张开嘴,刚要说话,却又犹豫了下,转头看向西塞罗。
西塞罗快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听她说了句什么,接着抬起头,对奥格笑着说:
“啊,帕蒂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有些疑惑和害怕,所以请允许我代替她说出她看到的事——
“尊敬的皇帝啊,先知没有在你身上看到任何东西,你的过去和你的未来都和现在的你一模一样。”
……
罗马,哈斯勒酒店。
穿着剪裁优雅的衬衣和外套的黑发男人走进酒店,在前台女士面前停下,风度翩翩地说:
“你好,我听说我的拜访者留言想要约见我。”
“啊,诺兰先生!”前台女士惊喜地望着他的蓝眼睛,接着回头翻找起来,“请稍等,他还留下了一封信,并且指定您来酒店取,所以我们没有寄到卢那庄园……”
她很快找出了一封不算厚的信,递到艾登·诺兰的面前,并且递上了拆信刀。
艾登·诺兰低头看着这张干净空白的信封,接过拆信刀,拆开信封,将里面的纸张缓缓抽出来。
看清上面的铅字,他的眼眸微微暗了下去。
一张庭审通知书静静躺在他的手中,上面写着一场刑事庭审将在数日后开始,被告一栏的人名则有着统一的姓氏——“卢那”。
为首印着一个名字,“保罗·卢那”。
这无疑是一个警告。
艾登·诺兰将这张庭审通知书翻过来放到一边,看向下方的另一张卡片。
一行凌厉的字迹写着“会面地点”,后面留出一小片空白,接着另起一行,写下了一行日期。
“6月7日,12:00am。”
艾登·诺兰注视着这张卡片几秒,抬头向前台要了一支笔,笔尖悬在卡片上方,略略思索几秒,快速写下了会面地点。
“罗马歌剧院”。:,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