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客厅女仆进来,赫尔塔,你和埃里希交换一下位置,等会可能需要你。”
“需要我做什么?”赫尔塔在埃里希的位置坐下。
“恐吓。”索尔说。
赫尔塔扬起了红唇:
“啊,我最擅长的。”
客厅女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整洁,文雅,端庄,进来后,对着所有人行了个礼。
“前天晚上你在哪里?”赫尔塔问道。
客厅女仆看看他们的脸,脸上浮现出恰如其分的讶然,说:
“怎么了吗?我全部都告诉那位先生了,我在客厅打扫卫生……”
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证词,和她对埃里希说的话几乎没有出入,埃里希刚刚也验证过,她并没有对他们说谎。
索尔打断了她:
“你独自在客厅打扫卫生。没人看到你是不是一直在那里,没有证词能够为你证明。你可以说你在客厅,哪怕中间有一会你不在那里,你也能这么宣称。”
客厅女仆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扫视他们,摇起了头:
“这就是你们得出的结论?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工作!你们只是想找出一个人来向公爵交代,我有什么理由帮助外人进来绑走小姐……”
“你没有。”索尔淡淡地说,“你没有帮助外人进来——她是自己走出去的,有人和她约定了信号,给了她能够开门的钥匙。所以没有闯入的痕迹,也没有陌生的脚印,假设发现她失踪的时间再早一点,坎贝尔应该会发现那扇门是从内部打开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信号是窗外响起的情歌。”
他看着客厅女仆,语气和眼神一样波澜不惊:
“你看着那位小姐走下楼,打开门离开了家,而你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
他每说一个字,客厅女仆脸上那张平静的面具都会破碎一点,她直直盯着索尔,嘴唇动了动,突然一声响声在房间里炸开。
“啪!”
客厅女仆如遭雷击,差点跳起来,她的视线刚刚转向声音的方向,一双深蓝色的眼眸就撞进了她的视野。
一阵无形的恐惧忽然间充斥了她的心灵,她的意识被震得空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心灵防线瞬间崩溃。
赫尔塔放下刚刚拍出响声的手,声音低哑地问:
“你看见了,是吗?”
她的声音钻进了客厅女仆的耳朵,她恍惚着点了点头,说:
“是的,我看见了,我只是……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没做……”
赫尔塔微微皱眉,看了索尔一眼,询问他的意见。
目前他们已经知道了海瑟的姐姐是怎么失踪的,但赫尔塔不得不承认,他们依旧没有取得多少进展。
索尔在这之前就完成了推理,但没法找到什么证据,客厅女仆只是证实了他的推论。海瑟的姐姐显然已经在一个布置了干扰措施的地点了,他们占卜不出她现在的位置,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一切还是在原点打转。
索尔看起来却没有任何气馁的意思。
“你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伸出手,在颤抖的客厅女仆面前放下了什么东西,“失踪本应该更早就被发现,而你很清楚,你可以让它被发现的时刻尽可能晚一点到来。”
客厅女仆低下头,瞳孔的倒影里,一片玫瑰花瓣落在桌面上。
她嘴唇哆嗦着,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在某个瞬间,她忽然平静下来,死死盯着索尔的眼睛,嘴唇颤抖了几下,歪出一个扭曲的笑。
“是我……”
索尔最后一个走出房间,埃里希跟在他身边,一贯严肃的表情里多出了点轻松,问道:
“队长,你早就清楚能抓出这样的一个人,从他或者她嘴里问出主使者的身份和联系方式吗?”
“我不确定。”托里亚说。
埃里希微微睁大眼睛:
“什么?”
“我只是准备了相关的计划。”托里亚停下来,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我让坎贝尔回去调查最近有没有类似的失踪案件了,这不会是唯一一起,上流社会处理这种事的第一选择永远不会是报警。”
埃里希凝重地点头:
“淑女失踪会影响整个家族的名声,更何况她们是‘主动’离开的。也许有很多起失踪已经被掩藏了下去。”
他呼出一口气,微微皱眉:
“所以这次失踪案件背后是‘秘密帝国’,是教派中的高阶存在隐藏了失踪者的行踪,使得占卜受到干扰,并且提供了隐藏仪式的凭依,让一个普通人也能够借助相应的神秘学材料布置出仪式……又是这群信奉‘沉默之神’的疯子,他们总是能把自己藏进什么角落里……他们教内的高阶存在为什么愿意帮每个教徒隐藏秘密?”
“秘密帝国”是个信奉“沉默之神兰德维蒂”这一邪神的密教,这个教派只出现了几十年,就登上了裁决局通缉名单的,在一众大大小小的密教里,算是最引人注意的那几个之一,在此之前,索尔他们也接触过一些有关它的事件,对它的印象不算好。
它的信徒将玫瑰视为沉默和严守秘密的象征,玫瑰花瓣则是“秘密帝国”常用的仪式材料,当他们想要表达一个秘密需要被隐藏,就会称其应该归入“玫瑰之下”。
“或许是因为这对他来说也是有利的,假设那位高阶存在的能力建立在秘密之上,他隐藏的秘密越多,越能够获得更大的收益。”托里亚思考着说。
埃里希点点头,说:
“我们已经问出了他们和女仆平常联络的地点,下一步就是派人手排查那片地区了,我回去写向上面申请调派人手的文件,队长。”
他很快离开了现场,托里亚在原地站了一会,慢慢走进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