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发觉不对的百姓早就躲在家中,但关不住声音,他们依旧能够听到外面刀剑挥舞、抽刀、嘶吼、人临死前的痛吼……声声入耳,深深震撼大家的心灵。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已至黄昏,府衙门口的广场早已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首,胜利那方正拿着刀一点点收割落网之鱼的生命。
天空下起了濛濛细雨,府衙门口的灯笼被点亮,疲累至及的周术跌坐在门口犹如一如血人,他仰着头看着面前执刀而立的女子,她手里拿着一柄大刀,刀口正滴滴答答流着血,那血柱刚开始像丝丝缕缕的细线缠绕他溃败不堪的心,慢慢地血柱在雨水的冲刷下越来越大,亮出本来的颜色,他又哭了。
似乎是一道开关,那些活下来的流民抱着刚刚死去的亲人在雨中痛哭。
府衙前院,刚刚换过衣衫的周术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半夏,“你怎么会来?还有那些匈奴人怎么回事?”
半夏用油布一点点擦拭宝剑,头也不抬,声音不悲不喜,“主子担心匈奴人借着互市图谋不轨,一直派人盯着他们。几日前,我发现那些匈奴人扮作互市百姓混进城中,后又看到他们与许继宗达成合作,猜到必有一场恶战,所以将暗处的兄弟全部调过来对付他们。”
周术心中一凛,“这么说你一直都知道总督衙府易主的事?”
半夏点头,“知道。”
周术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整张脸因为愤怒变得扭曲,“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出手?”
半夏将刀收回刀鞘,凉凉看了他一眼,“我的职责是看好那些匈奴人。主子将整个四川省全部托你照顾。是你无能被敌人干翻,现在却要怪我越俎代庖?”
周术差些气死,那怎么能一样?他怎么知道边城居然会有匈奴人进来。军政向来互不干涉。那些大户有多少阴谋诡计,他都能对付。但牵扯部队,他靠那点衙役根本对付不了。公主也没将边城军交给他啊。
半夏定定看着他,突然眉眼锋利如同尖刺狠狠剐了他一眼,“主子临走的时候,让我问你一声,是不是被圣上关在桃花山太久,让你失了锐志,所以你现在才变得妇人之仁?”
周术老脸通红,愤怒异常,刚要发火,却见面前之人根本不理会他,大步出了前厅。
前任总督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听到两人争吵,忙上前奉承,“先生,您别跟她计较。一群只知打打杀杀的兵痞子,他们知道什么!”
周术脸色沉得吓人,一声不吭,刘总督误以为他听进耳,又嘀嘀咕咕,“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咱们堂堂爷们被几个老娘们骑在头上,传出去让人笑话!”
周术回望他,被雨水冲刷过的眼睛红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只轻轻一眼就叫刘总督软了腿,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