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虚阁内,檀香已经燃尽。
竹榻上余温散去,陈愿捧着鹤氅站起身,看向窗外。
天色遽然变得阴沉,明媚不复,甚至渐渐飘起了细小雪花。
她迈步走到庭院,雪粉簌簌,垂落在眼睫之上,带起冰凉触感。
直到这一刻,陈愿才意识到空隐真的是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但四季如春的寺庙已和外界无异,寒风刺骨,昭示着隆冬已至。
她甚至没来得及折一支桃花。
陈愿将遗诏纳入袖中,回眸看了一眼竹榻旁佛龛里的命灯,摇曳星火并没熄灭。
她眨了眨长睫,没有哭。
命灯在,空隐在。
他是书灵,自然有无穷无尽的存在形式,不至于如此短命。
陈愿抬手拂去眼睫上的雪花,挺直脊背往外走,以后没有师父在身后,她得更坚韧一些。
玄虚阁外的桃花也都谢了。
漫天飘雪,这大概是空隐最后留下的浪漫。
陈愿看着雪地里欢呼雀跃,拿着扫帚你追我赶的小僧们,不知该怎么说出“师父化了”这个事实,还是应该装作若无其事,加入他们的打雪仗之争。
最后,陈愿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她矗立在不绝如缕的喧闹之中,紧捏着那件鹤氅……人与人之间悲欢难通,悲喜自渡,她忽然觉得这个冬日格外严寒。
陈愿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胳膊,下一刻,一件雪白的毛绒斗篷自她身后扬起,划出好看弧度后稳稳落在她肩头。
陈愿回眸,对上了冰天雪地里最通透干净的一双眼。
她张了张唇,声音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