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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愿抱着一堆宣纸赶到的时候,主会长老正往萧云砚身上洒大悲水,白檀混合着龙脑的香味随风散开,少年跪在拜垫上,双手合十,侧脸的轮廓清隽,似白玉为骨,琉璃做肉,整个人澄明无垢。

他今日换下了常穿的纯白孝服,一身窄袖束腰的黑衣,衬得肤色似远山上的新雪一般,山风摇曳起少年的发带,他弯腰垂首,叩在微凉手背上。

有那么一刹那,陈愿分不清他脸上沾染的湿意是大悲水,还是从少年眼尾滑落下来的泪水。

山间雾寒,她吸了吸鼻子,静静等着法事结束。在主会长老提及焚烧经书时,陈愿才走上台阶。

萧云砚的目光全落在了她的身上,少女还是蒙着面纱,眼底清亮有光,隐约可见下方乌青,想来是没少熬夜。她手里正托着厚厚一沓手抄经文,墨香袭人。

少年的心忽然被打乱,他心里的防线在瓦解,嘴上却用生冷的语气说:“你是我的谁?凭什么替我抄。”

你凭什么……来扰乱我。

陈愿往前走了一步,在僧人的帮助下开始于香炉旁焚烧经卷,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讨厌或喜欢,都与她无关。

说难听些,你管我?

她不想那个做母亲的人没有佛经庇护,在黄泉路上被恶鬼欺凌,有句话她不认同萧云砚,任何事情没有晚不晚,只有你做不做。

她虽不是亡者亲属,但心是诚的,一笔一画所抄也不是假的,她甚至刻意沐浴焚香才来,就是不想亵渎亡灵。

正因为经历过穿书这种事,陈愿才对灵魂转世深信不疑。

她看着宣纸一点一点燃烧殆尽,火光冲天带着刺鼻的烟火气,便下意识挪了步子,挡在身后少年的视线前。

萧云砚的防线被彻底击溃。

她是他见过最温柔的人,哪怕眉眼清冷,声音偏寒,甚至说不出好听的话,却总让人心头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