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挺对。”苏禾说。
很对,但是并没有任何用处。抛开孟启森的身份,单纯把他当一个眼看着儿子昏迷不醒却无能为力的老人。苏禾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理解他那份在“孟周翰”看来毫无道理的懊悔。人有时需要的并不是“道理”,而是寄托。
“但我能理解他的后悔。”苏禾说。
同样的,对于自己想要给时小凡更多陪伴的心情,苏禾也不觉得需要去反省和否定。
所以这些“改悔”,都只是为了让还记得、还醒着的人心里好受些罢了。
孟周翰却嗤笑一声,“那是因为出事的是我和时小凡,不是你和我爸妈。我现在想要的是什么,我爸妈知道吗?同样,时小凡现在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你们就只是在对着没法反驳你们的人,借着补偿别人的名义,自我感动和满足罢了。”
苏禾自认是个好脾气的人,如果换了时小凡这么对她说……不对,时小凡根本就不可能用这种语气去戳别人的心脏。
她不能不承认,这个“孟周翰”,确实每每让她心烦和动怒。
——孟周翰觉得她在“节省情绪”,把控界线。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只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准跟他相处的方式罢了。因为看到时小凡的脸她就快乐包容,听到“孟周翰”的话她就想反讽对抗。她想用对待恋人的方式对待他,偏偏他又是“孟周翰”。她想用对待孟周翰的方式对待他,偏偏他又是“时小凡”。让她怎么厘定?
“然后呢?”她反问,“你自己没把你的需求交代好,还不许别人自我感动和满足吗?”
“那也别对着我……”
“不对着你,要对着谁?”她打断孟周翰的话,冷漠的看着他,“我坐在这里、看着你,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我又没受伤,我好的很。我凭什么伤心,凭什么需要安慰?凭什么要去靠自我感动,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她平静,却又咄咄逼人的,“——我就是在自我感动啊。怎么了?你是时小凡吗?如果你是,那就告诉我你现在想要什么。别让我在这儿孤零零的自我感动。如果你不是,那我自我感动,关你什么事?”
孟周翰有些气恼,“……我是不是时小凡,有这么重要吗?你这么喜欢他,之前不也没认出我不是他吗?承认了吧,你压根就没那么喜欢他。如果我不说,你根本一辈子都发现不了他壳子里换了人。”
苏禾似笑非笑的起身在床边坐下,双手撑在他枕头旁,俯身看向她。。
孟周翰气恼的同时,又莫名有些紧张,“你别玩这一套,我不是时小凡。你这么看我我也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