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事先记过逃生路线,跑得十分利索。
没想,才跑过拐角,她便被后面追上来的人劈晕了。
来人作船仆打扮,直接将她兜进一口大麻袋里,扛起下船,来往之人无一生疑。
下船后,他又上了辆马车,径直奔赴城外。
夜色已深,荒野之地,连个鬼影都无。
玉桑被抖出来丢在地上,不多时,远处有打马而来的声音。
船夫打扮的男人神色肃然,对为首之人抱手行礼:“属下已将人带来,她并无察觉。”
太子从头到脚都裹在神色的披风中,脸色比夜色更沉,他轻轻挥手,人退到一边。
灯笼照过来,昏睡在地的少女浸入在冷冽昏黄的灯色中。
他走到她面前,提摆蹲下,一双冷眸凝视着她,久久不语。
飞鹰和黑狼提灯在旁,无声的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自从殿下大病一场醒来,就性情大变。
以往他勤于政事,练武伤了右手臂,他能用左手批文。
如今他早已痊愈,竟将诸多政务交与旁人,来到这龙蛇混杂之地。
益州漕运的事看似麻烦,但对太子来说,还没到要恳求一个妓子出手相助的地步。
如此算计,倒叫人觉得他不是冲着益州漕运的事来,而是冲着这女子来的。
下一刻,两人脸上皆露出惊色——太子伸手摸上了她的脸。
小心翼翼的力道,轻轻浅浅的触碰,仿佛那是个稍微用力就会破碎消散的梦。
“你们说,犯了错的人,应是什么样子?”
飞鹰与黑狼一怔,同时用眼神将这个问题挤给对方。
——殿下问你呢
!
——不,殿下在问你。
太子收回手,动作的一瞬间,好似也从前一刻的魔怔中抽离。
他起身负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脚边的人:“可有异常情况?”
察觉到太子语气的变化,二人立刻回神,叫来掳人的手下回禀。
手下如实作答——其他都还正常,就有一处很怪。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会在玉桑动手的时候制造混乱,让她以为自己被发现,逼她逃跑,趁机把她放倒抓来。
可她比想象的机灵,一上船就躲起来,是掐着时辰下手的。
还没等他制造骚动,她就撞上了外出吹风的韩唯韩大人,然后自己制造骚乱,转身跑了。
“自己跑了?”太子抓住关键,眉头蹙起。
手下道:“是,跑的相当慌张,逃命似的,属下便直接将人劈晕带来了。”
太子的神情变幻莫测,目光转回到她的身上。
那日竞价时,韩唯也在场,她应当见到过。
可能是因为心虚,唯恐韩唯认出她,继而知道她是上船做坏事的。
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比如,她也记得前一世的事,记得韩唯。
太子盯着地上的人看了许久,慢慢笑了,是觉得有趣。
他尚且记得从前,她会记得,一点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