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者赔了二十万。我便以为一个人的命就值二十万。或许我爸爸一生也挣不了那么多钱。或许那并不重要。因为钱有时候,又并不那么客观。当一叠叠现金堆在我家里的时候,我妈妈呆若木鸡,血液僵硬。她或许从没想过有一天钱会来得这样意外,意外到家里因此少了顶梁柱。我再没看她进过牌室。这是迄今为止,我最感谢上苍的一次。林朵几乎不知道我的身世,她看到的只是我一张鲜少有波动的脸,无神的双眼。
她总在漫画里表达这样的疑问。
“笑笑,每天阳光都这么好,你妈妈早上都给你煮牛奶,你还有我这样的好朋友,这个世界是不是很美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夜路走多了的人,总是无法忘掉自己在黑暗里留下的影子的。
12
新学期开始之后,新的座次表还没有出来,位子随便坐。我来得有些迟,坐到了最后,到的时候已经开始下发新书了。书从第一个人那里传过来,传到我这里的时候少了一本地理。我想等书发完之后再上去补拿,谁知道从地理起,后面的物理生物化学都没有了。从一开始,最前面的同学就少拿了一本书,所以传到我的时候就没了。
我望着已经拿到的课本有些出神。
“池依笑!”旁边有人喊我,他很肥很肥,是个胖墩,但班上的同学不喜欢叫他小胖,而是叫他眯眯,因为他胖到眼睛都快眯没了。
眯眯不喜欢别人叫他眯眯,凶道:“谁再叫我眯眯,我就一个流星倒压扁谁!”他一定误以为那是咪咪,班上的人哈哈大笑,改叫他小眯。
“干什么?”我问。
“多出来的,给你。”他递给我一本物理书。
“谢谢。”我接过物理书,接着他又递来了生物和化学,“你们这组多出来的吗?”我问。
“班长那组多出来的。”他说。
我一愣,因为江定是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