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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尽灯枯之时,凌锦韶忽然有些不甘心。明明她没有做错过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将一切错处算在了她的头上?!

她挣扎着从床上滚落,疼痛让她良久才缓过劲来。

此时此刻,应该没有人再看守她了。毕竟一个将死之人,还能去哪里?

她挣扎着向外爬去,那高高的门槛着实让她费了不少的力气。膝盖和手摩擦着地面,留下了丝丝血痕。

她已经不在意了,爬到院子里的时候,凌锦韶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很可笑。若是有人瞧见,一定会觉得她像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粗粝的砂石磨得她身下一片鲜血淋漓,她气息奄奄。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毒蛇,她想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想要用尽生命最后的一丝力气嘶吼,说出当年一切的真相。

可仅仅只是到了院子的门口,她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她的前方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皂靴,大红色的喜袍上纹着四爪金龙。她不用抬头,便知道来人是谁。

那人负手,居高临下瞧着她,声音冰冷:“这么费力爬出来,莫非是想喝一杯喜酒?”

“当然不是”她气息奄奄道,“我是想往你的酒杯里加些鹤顶红,祝你们肠穿肚烂,生不同衾死同穴!”

凌锦韶感觉到肚子遭到了用力一击,整个人翻滚了几下,后背撞在了墙上。萧念一把提起她的衣领,冷笑道:“临死了还这么嘴硬。若不是你心肠歹毒,我和她怎会错过十年?!不过现在不重要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这一身喜袍,这才是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大婚。”

凌锦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一口血喷了出去,鲜血沾染了他的衣袍。她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这个她应该换做夫君的男人怒不可遏,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凌锦韶缓缓闭上了眼睛,脖子上的手却没有用什么力。

良久,她听到了他有些嘶哑的声音,竟然偷着些许的悲伤:“你为何,从不肯服软?倘若”

凌锦韶缓缓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道:“因为我从来都不曾做错过萧念,从头到尾,都是你错了”

她终于重新燃起了他的怒火,他手上渐渐收紧。凌锦韶睁着眼睛,从他的身后看到了一轮明月。她双唇翕动着,无声地呢喃着:“春秋满四泽,夏云多奇峰,秋月扬明辉,冬岭秀孤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