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临走的时候,给我一根‘小黄鱼’,就是这个。”

她伸手指了指奶奶手里的金块。

“什么‘先生’,哪个‘先生’?”

奶奶的声音突然拔高,握着金块的胳膊开始颤抖。

“就是‘那位’先生呀。三十八年,去台湾的‘那位’。”

水香婆婆低下头,两只手搓弄这被子的一角,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先生对小姐真是好。过去先生追小姐的时候,就天天让水香我送一束花到小姐卖钢笔的柜台。周一是玫瑰,周二是百合,周三是马蹄莲,周四是晚香玉……总归是不重样的……”

宁小北看着奶奶的身子深深地蜷缩起来,一声闷哼从喉管里传出。

“那一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夏至。先生特意到我的花店来,说他要走了……”

“我问他:先生,侬去哪里?还回来么?”

“先生说:我要去台湾了。”

“我问他:台湾是什么地方?”

“先生说:是个小岛。”

“我说:小岛?是不是崇明岛那样的?”

“先生说:大概是吧。”

“我又说:崇明岛很近的,坐船半天就到了。先生去了小岛,想要回上海,坐火轮船就可以了。水香有时候也去十六铺码头卖花,说不定先生回来,我第一个就看到了。”

“先生说:可能买不到票。”

“我笑了,先生又不缺钱,哪里会买不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