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随即被关上。
一室的安静袭来,温池依然在原地站着。
好一会儿。
她转身,足音几乎没有地走到了里边那扇紧闭的门前。
他就躺在里面。
过分纤瘦的手搭上了门把,只要往下旋转,她就能将门推开。
可她握着,久久没动。
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阻止她,然而每每这股力量出现,她的脑海中就会有两副画面交替着出现——
在她的房间里,满地的血,他倒在她身旁,一动不动仿佛死去。
在梦里,他从路的尽头朝她奔来,救了她却在她眼前死去。
好久好久。
她垂下眸,眼睫落下好看的扇形阴影掩去一些情绪。在眼睫几次轻扇后,她到底还是转动了门把。
门开的刹那,消毒水味愈发浓郁刺鼻,像是在时刻提醒着,医院是最能见证死亡的地方之一。
里面没有开灯,很暗。
月亮不知何时偷偷冒了出来,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落了进来,隐约的,将床上安静昏睡的人照出轮廓。
隔着距离,温池站着,听着吊瓶里“滴答滴答”的声音一下接一下清晰无比地钻入耳中。
片刻后,她终是抬起了脚,缓缓地一步步走近床边。
就着月光,她看到了。一张寡白到极致的脸,没有丝毫血色可言,抿着的薄唇也是极白的。
看着,虚弱无比。
不像是他该有的样子。
那他该是什么样?从前是什么样?好像有声音在问她。
可温池想不起来了。
这一瞬间,极为突然的,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缠上了心脏,她猛地别过脸,不再看他。
渗进来的月色依旧。
照着他,也照着她。
忽的,她像是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压抑声响,僵着的身体微颤,无意识地咬住了唇,她还是转过了头。
目光无声地扫过他的脸,发现他眉头拢在了一起,像是在承受病痛。
病痛……
脑中不由想起方才那男人的话,视线下移,最终,温池落在了他腹部的位置。
她记得,那把刀是插在腹部的。
吊瓶里液体滴落的声音还在继续。
她听着,
渐渐恍惚,等再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伸出了手,手指缓缓往下,即将要碰上被子。
手指蓦地攥紧,停顿。
她仍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好久。
攥着的手指松开,又一点点地移动终是碰上了被子,捏着被角,几秒后,她将被子轻轻掀开。
月色朦胧,其实看什么都不够清晰。
但她还是看见了,被子下男人的身躯不再是从前的肤色,此刻透着股病态的白。但最白的,是缠在他腹部的绷带。
诡异的白,诡异的透明。
透明到仿佛能透过绷带看到身上的伤口,甚至是……血。
疼吗?
温池呼吸忽地停滞。她恍惚地想,他带着她的手把刀插进去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也用了力?
是不是很深?
如果不深,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胸膛在悄无声息间起伏了起来,心跳渐渐过速变得不正常,温池极力想要克制,却发现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