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前河北道赈灾流民□□,有数千人纠集在大行山一带,举起了斩杀狗官,替天行道的旗子。

圣上震怒,派临近军兵镇压,同时下令司礼监出行彻查流民起兵一事。

司礼监派出去的人就是这位胡春来。

但是到督公前回话的却是他的上官—秉笔大人刘寻,辛苦事儿都是底下人干的,上面的人守在兴城春暖花开,光快活了。

听到督公此言,胡春来知道自己做事不算白辛苦,心里激动,“督公谬赞,都是有您坐镇指挥才能灭了那伙宵小。”

郑敏:“你方才说宜秋宫那位,是何谋算?”

胡春来道:“奴才指的是宜秋宫的云昭仪娘娘。此女进宫当日便蒙幸于太子,其后虽不是大宠,却在太子面前露了脸,太子偶也会想起这一位来。奴才依稀记得此女父亲出身耕读,现今身居礼部左侍郎,其兄只任职辽东军中一小郎将,外家也只一寻常富户出身。”

这样出身的女子若是能诞下长孙,将来必然是好拿捏的。

郑敏并不应答,只是听过后,手中盘着明珠的动作渐渐归于平和。

他转而道:“太子初初处理政事,作风瞧着虎气,河北道上的事情你等要把手脚收拾干净些。要是哪一个叫抓了把柄,别怪本督不念旧情。”

众人垂首躬身:“是,督公。”

郑敏:“去吧。杂家也要去圣上面前伺候了。”

其余人依序退出去,唯有胡春来不走,弓着腰等郑敏自榻上下来,抬高胳膊伺候人搭着。

一直到外边的宫道上,郑敏接了下边人递过来的拂尘,开了尊口:“本督知道你的心思。刘寻是个没脑子的,杂家不管你如何勾当,自来子司礼监是能人上位。明白了吗?”

胡春来眼神一闪,腰背弯地更低,闷声道:“奴才知道了。”

有三两人自身侧擦过,胡春来并不起身,一直到半盏茶的功夫后才直起腰板,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晨间的第一缕曙光转瞬便要跃上地平线,洒在这重重宫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