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椅子上缩着个穿大衣的男人,畏寒似的围着大围巾,牢牢挡住脸,也不知睡着了还是没有。

呜呜的鸣笛声响起,驶往申城的火车即将进站。

汉口站似乎一下子活了过来,不知哪里涌来的人,密密挤满了警戒线。

钱秘书从长椅上站起来,机警地左右看看,排在最后准备登车。

要七点了,徐恩增快上班了。

昨夜的惊险刺激马上要延伸到今天来,翻涌成更大的波浪——钱潮心头一紧。

顾顺章叛变,申城华共指挥部即将不保,他为了营救同志们暴露了自己,这下子,华共插在果党高层的棋子又少了一枚。

而且昨晚事出紧急,昨晚他私拆了徐恩增的密件,译了电文,现在他这一跑,中统肯定会再启用另一套新密码电文——如此,组织里许多同志的破解工作又得重做了,一切重头开始。

这么一想,钱潮就心绞痛。

该他上车了,钱秘书最后看了眼汉口城,暗叹一声,抬脚上车。

忽然,一只手拦住他。

钱潮瞳孔一缩,这只手上的衣服他很眼熟,是黑色军统便服。

钱秘书:“……”

就在这一刻,钱潮发觉自己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没什么的,江山代有人才出,既然暴露了,就总得有代价。

能保下翔宇同志他们,保下共产国际的华共指挥部,我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