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微微有些亮堂,一眼看去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粪池边上的味道可不好,李月秋屏住呼吸,拿着手帕在鼻子上围了一圈当口罩用,她暗念:我可以,我我可以。
然后如临大敌的拿着粪勺挖粪干活,手指只是堪堪捏着粪勺,都快赶上兰花指的感觉了。
粪池边又臭又滑,委实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地方,怕一个不注意自个就栽到粪池里,她只能一手拽着点坑边的草防止滑下去,一边把粪装满粪桶。
东方破晓,晨曦的阳光散发出柔和的光晕驱散了黑夜,李月秋忙得一脑门的汗,这活真是干得一言难尽,她手袖都卷到了手肘处,露出的白嫩嫩藕节似的手臂。
终于两桶粪放满了,她长长的松了口气,从粪池边磕磕绊绊的站起,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一转身竟然看到陈立根无声无息的站在不远处。
她用手肘擦了擦额头上汗,笑着跑过去,顺便把摘了鼻子上系着的手帕,唇红齿白,眼睛亮晶晶的。
“你忙完了?我这刚刚也装好了。”话语间还兴高采烈的,尾音微微上扬,一头的汗,几缕缎子似的发丝黏在白腻的额头上,像是一只弄脏皮毛的小动物,偏偏又徐徐生辉,鲜灵得仿佛不该存在在他的眼前。
陈立根看着她,沉默片刻脸上终究没有显露出丝毫多余的表情,他用了最短的时间劈完两头猪,刀锋砍过骨头骨碎飞溅,动作也从没劈得这么麻溜过。
柏叔见人劈得快,每一块猪肉也没劈差劈坏,头是头,膀子是膀子,各是各的,临时想又想再加一头猪给他,让他额外多劈一头。
厂里的猪都是定量的,只要能做劈猪的活计,一般都是给劈两头猪,不会让同一个人全占完,这样大家都能匀摊好处,不过陈立根没应下来,洗干净手上的血污还了劈猪的工具就转到粪池这边来了。
即使搓洗干净他身上此时还带着一股淡淡腥臭的血腥味,这个猪场不单是养猪厂,也算得上是屠宰厂,是两厂合一,地方简陋,杀猪见血这就不是一个空气能好的地方。
陈立根平时都是随便用水冲一下,这次搓洗收拾得很仔细,用上了皂角这玩意,淡淡的皂角味混杂其中,倒是也不难闻。
他已经站在这处看了好一会,甚至于在看到坑边的人像一块凝脂的软糕,脆弱不堪险些栽倒滑倒的时候控制不住下意识冲出去了一步,见到那人好半天终于站直了。
他无言的退了回来。
李月秋看陈立根没啥反应,锋利的眉不见一丝的柔和,也不说话,她笑容一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僵硬着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陈立根既然都站在这,怕是比她提前做完活,而她装两桶粪装到刚刚才装完,陈立根是不是已经等了好久,李月秋自认为已经很卖力了,只要给她时间适应,她保证下次一定比这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