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顺利得杜允慈感到不真实。
就如当初她突然被带到上海来一般不真实。
她也对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新生活而茫然:她几乎没可能再有机会离开蒋江樵了。
——仅仅茫然, 没有其他感受。
杜允慈小心翼翼地绕过用来做掩饰的装着山货的箱子,掀开布帘想从货车这后面爬下去,守在车子外面的人关心她有什么事。
应该是因为担心泄漏行踪,负责送她出城来的这些人里并没有看见葆生和阿根, 止于杜允慈而言全是生面孔。仔细一思虑, 除开葆生和阿根, 她也确实不认得其他为蒋江樵办事的人。
“没事,车里太闷, 我透透气。”杜允慈解释。
他们立刻撑起一把伞为她挡雨。
杜允慈又觉得有点不自在, 悄悄环顾一圈四下里的环境后, 重新爬上车。
周围是林子, 她不熟悉路, 也没有其他代步工具, 而这批被安排来负责护送她的人有十来个。各种条件皆不利于她逃跑。
但和从前不一样, 杜允慈并未觉得绝望。
听着雨水不间断打在车顶上的动静, 杜允慈的思绪再次凝滞,陷入茫然的呆怔之中。
时间悄然流逝, 不知过去多久,布帘被掀开,有人携着雨水的湿气踩上车来。
杜允慈嗅到夹杂其中的熟悉的药香,眼神涣散的双眸凝回焦距, 转过头去。
蒋江樵刚刚在她身旁坐下, 轻轻弹了弹他长衫上的雨珠:“久等了。”
镜片上蒙着的薄薄的雾气徐徐消退,残留的水珠依旧对他的目光有少许遮挡,叫杜允慈看不分明他的神情。
蒋江樵摘下眼镜,低头在长衫上轻轻擦拭,然而擦到的恰好是长衫被雨水打湿的部分, 他作罢,也暂时没把眼镜戴上,复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