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仍然有些发涩,起初并未开口,保持熟悉的安静。
“你们工作不忙吗?”他说,“这里有护工,你不用总是陪在我这里。”
闻天微怔,动作一顿,垂眸看向江逢心:“我忙得过来。”
江逢心见他执意如此,也没再说什么,困了便睡了过去。
病床位置靠窗,外面秋日午后的日光洒进来,照得江逢心的手背发白,像亮度过高的照片,随时随地都要蒸发似的。
闻天小心环握住那只枯瘦的手,掌心被传递凉意。
哪怕江逢心愿意相信他,一点也好,他都会欣喜若狂,甘之如饴。
但从这些天的接触来看,江逢心似乎没有,他不过是太怕了,也没有依靠,才愿意和自己回来。但自己哪里敢奢求对方原谅,现下只想江逢心的手术顺利进行。
许初浔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闻天现在的样子——肩背躬起,头也垂下,极卑微的姿态。
当即,许初浔心中便升起一股怒火,生生忍下去把人叫到了外面。
“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许初浔见他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更恼:“付雨松那块地,你怎么想的?”他压低音量,“你知道那地有问题,所以给了他是不是?怎么说付雨松跟叶知柏也算是沾亲带故,你招惹他?”
“他想要就给他,风险也是他自己承担。”闻天并不在意。
“那叶知柏呢?”
闻天朝许初浔瞟了一眼,而后踱步到窗前,视线停留在远方不确定的某一点,“叶知柏,”他从牙关里挤出这几个字,按在窗台上的手指指尖发白,似是极力忍耐什么,嘴角抿得很平,眼神也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我和他不相欠,他没理由去动我的人。”
说到底,最终闻天得到的一切不乏叶知柏的帮助,而后叶知柏的政途一帆风顺也不尽然只是得益于家族,闻家出的力并不算少。
“他要是得寸进尺也别怪我不客气,”闻天冷哼一声,缓缓道,“你以为叶家就绝对干净?”
许初浔走到闻天身边,若有所思,低声问:“你难道知道什么?”
闻天看他一眼,轻蔑笑道:“叶家不像江家,叶家的根在叶平声这,也就是付雨松的亲舅舅。付雨松出了什么事,叶平声逃得过去?”
许初浔恍然大悟:“付雨松的把柄可就多了,富二代圈子里他得罪的可不少。”
闻天用皮鞋撵着脚底下一块碎纸屑,语调不紧不慢,语气却令人生寒:“你以为一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废物被人摆了一道以后会沉得住气?”
许初浔这才终于明白:“据我所知叶知柏跟付雨松的关系一直很僵,估计叶平声不出面的话,叶知柏不会管他。你也是料定了这点才把那块有问题的地给了付雨松。
“以付雨松现在的心气,他肯定不会向家里说这件事,而是先暗地里摆平,但少不了要找你麻烦,这时候你再将他一军,”许初浔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之前早就想好了?”
闻天点了点头。
“不跟我说,”许初浔白他一眼,皱眉思索片刻,道,“你这个事儿做得还是有风险,付雨松那种疯子心性,保不准能对你们做出什么。”
闻天眉头逐渐皱起,便听许初浔道:“如果是对你就是自投罗网,但万一是对江逢心呢?”
一觉醒来,江逢心有些迷糊,恍惚看见外面灯光亮起,天色已晚,房间里传来小心合上书页的声音,他往旁边看,才看到模糊的高大身影起身来到自己身边,直到走进了才看清是闻天的脸。
闻天给他把床调高了些,关切问:“饿不饿?我叫助理去去买点饭?”
“有一点,”江逢心如实说,接过闻天递过来的水,喝了不少,“有点热,想喝点冰的。”
“嗯,我叫他带来,不能喝太多。”闻天给他整了整刘海儿,“头发该剪了。”
江逢心这才发现是有些扎脖子,但现在检查的步骤多,他也没办法随便出门,便问:“还有多少天能出院?”
“杨文说至少要这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