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怪着她,却也恨不起来,痛苦无力委屈,眼里不受控制地涌出了泪。
“阿昭,你先回去。”唐瑜看不见,唐氏看到了,不想儿子丢人,撵他回家。
卫昭微微仰头,他也不想在表妹面前失态,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快到屏风前,卫昭定住,对着屏风木架上精致的纹络,他发了很久的呆,然后才低声道:“表妹,我不信你能忘了我,我知道我没用,不能让你安心。
如果你信我,咱们先只做兄妹,你多等我几年,等我能让你安心了,你再嫁我。你不信我,那你就先嫁人,我还是那句话,除了你,我谁也不娶。你没出嫁,我等你回心转意,你嫁了,我默默看着你,老天爷可怜我,就让你们夫妻不和,我重新抢你回来,否则我就一个人过,一个人老死。”
言罢不等唐瑜回应,大步离去。
唐瑜望着他寂寥的背影,只觉得心被刀子生生分成了两半,一半留在体内,麻木地撑着她活下去,另一半被卫昭带走了,永远都无法再收回来。
“姑母,你劝劝表哥……”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求唐氏。
唐氏握住侄女的手,什么都没说。加起来都没她岁数大的两个孩子,懂什么情爱?难过的时候死啊活啊一辈子随口就说出来,但再动人的话也抵不过时间。心性未定,可能过两天侄女就改了主意,也许侄女嫁了别人,没过多久儿子也会看上别人。
不到那一刻,谁都说不准将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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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柳嬷嬷又帮唐瑜在脸上抹了点药膏,次日一早,唐瑜病情转重,唐氏亲自送侄女去了唐家近郊的一处庄子。让侄女在屋里休息,她命庄头聚集庄子上所有下人,恩威并施地敲打了一番,临走前又仔细叮嘱了柳嬷嬷,叫她万事上心。
晌午饭后送走唐氏,柳嬷嬷、蕙兰回了后院,墨兰留在侯府看守梅阁了。
唐瑜戴着纱帽靠在临窗的大炕上,呆呆地望着院子里一棵梅树。
等天黑了,她就要去宋钦的端王府,做他一个月的禁脔。
胃里一阵难受,唐瑜捂住胸口,试图想些其他的分心,然而脑海里全是那些叫她恶心的事。
柳嬷嬷见了,扭头对蕙兰道:“你去外面守着,我有贴己话对姑娘说。”
蕙兰哎了声,担忧地看眼姑娘,小步出去了。
柳嬷嬷脱了鞋,爬到炕里头,跪坐在唐瑜身旁,叹道:“姑娘在想晚上吗?”
唐瑜没吭声,昨天卫昭走后,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卫昭不懂她的遭遇,他对将来犹抱希望,她却清楚,她的将来只有父亲,不会再有任何男人,一辈子与琴棋书画为伴了。
“姑娘,你这样,我心里难受。”想到太后信里交代的话,柳嬷嬷悲从中来,真的落了泪。小姑娘苦,太后也苦,都怪宋钦那个狼子野心的王爷,他想当皇上,不如当初直接顺应大臣登基,随便给五皇子一个闲王封号,大家相安无事。可他非要名声,自封摄政王,将五皇子捧到皇位上,却不敬太后、小皇上,年年日日的轻视,犹豫慢刀子炖肉,太后能不恨?
没有宋钦,太后就不会想到利用唐瑜,唐瑜也就不用违背心意与表公子断情了,如今更要连命都搭上。
柳嬷嬷替小姑娘叫屈,她希望小姑娘能活下来,好死不如赖活着,命比什么都重要。
“姑娘,老奴擅作主张,替你准备了两样东西。只是接下来老奴的话不太入耳,你想斥责,等我说完了再教训我,行吗?”
唐瑜眼睫颤动,终于有了回应,默默转过头,等着柳嬷嬷说清楚。
柳嬷嬷低头,从袖口掏出一个胭脂盒,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她先拿起胭脂盒,打开盖子,里面脂白如玉,没有任何香味。唐瑜不解,柳嬷嬷盖上盖子,用只有唐瑜能听得见的声音道:“这叫美人香,是青楼女子用的,本身无香,涂在身上,却会让男子沉迷,误以为怀里的女人天生媚骨,然后身不由已……草草了事,减少女子的痛苦。”
唐瑜攥紧了手,这是她第一次听人说男女之间的事,她不懂也不想懂具体,她只知道,宋钦要她的时候,她一定是生不如死,一定希望痛苦的时间越短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