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眼里有人了,即便知道这个女婿孝顺,但他也不敢再跟人絮叨这些。这不是人家能听进耳朵的话。
但他能说什么呢?
即便他读过私塾,在乡下一帮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头中间,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文化人;他甚至还看书呢。这放在眼下的农村简直可以称得上一句不可思议。多少农家,除了孩子的课本之外,连张写了字的纸都见不着。
只是这些,也不足够他跟当官的女婿谈天论地。
所以,看新闻是最保险的。谈论距离自己越远的事情越保险。
陈高氏不识字也跟着每天晚上七点钟看十分钟的国内形势一片大好,十分钟的国家领导很忙,十分钟的国外人民水深火热;她看到台湾,想的是女儿在那边有生。要是早点回来了,做生肯定能方便。
女儿提过一嘴,要是以后三通了,就带他们也去台湾游玩。
陈高氏嘴上说不去,自己的生耽误不起。
可是她又怎么能不偷偷欢喜。人年纪大了,面对健壮的成年子女,被看重,就像自己还当小孩时受到父母的宠爱重视一样欣喜。
生命以自己的轨迹运转着别样的轮回。
陈凤霞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却也能语气自然地问阿妈:“卤牛肉是直接切成片上桌还是跟大蒜炒一下。”
“炒吧,有味道,佳佳明明他们都爱吃。”
炒了卤牛肉,再炒个鱼香肉丝,转眼四五道炒菜上桌,配上蒸好的大闸蟹、烤箱里出来的蒜蓉焗大虾、砂锅里冒着热气的鸡汤,炖锅装着的狮子头锡纸包着的烤羊排以及皮蛋拌豆腐、糖醋小萝卜头糖醋小排,就是满满当当的一大桌菜。
陈凤霞端着上汤菠菜出来时,刚好瞧见胡月仙跟黄宵宇走进来。胡月仙面色倒还好,跟在她后面的黄宵宇眼眶发青,明明说话时还打了个呵欠,显然没完全睡醒。
也不晓得这孩子昨晚几点钟或者是今天什么时候才睡的。
就这样,他手上还拎着个大蛋糕,真怕他手一松,东西就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