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听他絮絮叨叨,突然间开口道:“你脚插钉子了?”
郑国强一愣,立刻笑了:“就一根洋钉,我命大福大。我跟你讲,当初我是因为牙不齐整,不然我早被选去当潜水员了。”
他的前半辈子,一直都在关键时刻差了口气,瞧着是十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儿了,偏偏到最后关头总能横生枝节,遗憾收场。
也就这两年,霉运像是走到了头,家里一切都顺当起来了。
陈凤霞却不理会他的絮叨,只盯着他:“你把脚翘起来让我看看。”
郑国强愈发别扭:“这有什么好看的,一根洋钉而已。”
结果他对上老婆直勾勾的眼神,立刻怂了,只好翘起脚来,就嘴上嘟囔:“小口子,连包都不用包。”
陈凤霞看那洋钉扎的位置,立刻倒吸了口凉气。看来不管是幻想还是现实,郑国强的脚都逃不过这一劫。
小口子,没关系?想得美。
上辈子因为脚板心的这个伤口,他在家待了差不多半年。脚不能踩地,肿得跟被马蜂蛰了一样。城里医院的医生说没好办法,就是消炎。可水挂了那么多也不见效果,城里开销又大。她只好带着丈夫跟两个小孩回老家静养。
后面又是找老中医又是找赤脚医生,喝了药涂了药膏还敷草药,结果不知道是感染还是怎么回事,他脚差点烂了。后来还是找了个老大夫,抹了种绿色的药膏,才渐渐好。
唉,上辈子这时候大女儿明明正好要升六年级。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家里情况雪上加霜,后来他们夫妻才做出让女儿回老家念初中的决定。
大女儿看穿舅舅不过是个嘴上花花的假好人也是因为此。当时郑国强是在工地山踩的钉子啊,这是工伤。
结果呢,结果怎样,还不就那样。
农民工,干一天活拿一天钱,干不了活就拿不到钱。被迫跟自己亲弟弟借钱,人家立刻就哭穷。
陈凤霞越想越郁闷,真是想找个人揍一顿。
她憋着口气,招呼丈夫:“别挂水了,挂了几天了也不见好。你喊三嫂回老家时去她娘家表舅那边拿那个绿色的药膏吧,用那个涂。三嫂讲过,她爹年轻时也是叫钉子扎脚,后来还是用这个药膏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