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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又怎么样呢?往年他过了30多趟年,每回都忙得跟陀螺似的,又是走亲访友,又是接待亲朋。

可哪有一回像今年这样痛快呀。

你没钱你过得不如意,你是所有人眼中的失败者,过年就是你最害怕的时刻。

每个人都可以自以为是地教训指责你,美名其曰,这是关心,这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你的头越垂越低,你的背越弓越厉害。

你的姿态越谦卑,人家的嘲笑声音越大。谁都能对你指手画脚。

今年不一样,今年他们就留在城里踏踏实实地挣钱,嗓子哑了,人累瘫了,两只眼睛都直勾勾的了,可是钱也踏踏实实到手了。

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吗?

郑明明没有等到爸爸妈妈的回答,就又问了一遍妈妈:“我们今天还回不回去呀?”

其实无论回去还是不回去,她都没什么感觉。爸爸说她遗传了妈妈,也是钻进钱眼里头的妞。过年不就那样吗,她又不喜欢放鞭炮,哪里有挣钱好玩啊?

陈凤霞愣了下。

本来她是想回去的,可是现在她又好舍不得。这种挣钱良机,上哪儿找去。

她正迟疑的时候,目光看到了丈夫,又是心中一软。

她回不回娘家无所谓,讲个不好听的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两家人到底早就是两家人了。

可是丈夫不一样啊,丈夫虽然跟婆家已经断绝了往来,但他有个老爹还在他家祖坟葬者。

按照规矩,正月里头无论如何都应该上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