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静了半晌,她长呼出一口气,绷着的肩膀塌下,说:“今天是她最后一天出现在董事会上。谭玉茗,她手下有个叫周文兵的,是个胆大又贪心的主,给她引了祸。”
看她这般低落的情绪,沈岑心里有了数。
这个祸,该是她抛了饵,诱来的。
“她被保安拖走的时候,一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样子,声嘶力竭地诅咒我了。”窦瑶攥紧了腕上的糖串,声低了下去:“她说,我会不得好死,说我一定会有一天比她还要狼狈地从那里滚出去。”
沈岑的视线低了下去,看着她捏到泛白的指骨,皱了眉。
她很聪明,清楚谭玉茗说的未必不是实话。毕竟窦家的女儿,也不是什么长期有效的护身符。
人心难测。身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的位置,又有多少人在观望,随时准备落井下石?或许她自己都辨不清。
不然她当初遭了难,也不会这么委曲求全地留在他身边。
“沈岑。”她叫了他一声,抬起头看着他,问:“我报复她了,我以为我会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我没有觉得有多痛快?为什么……我会害怕?”
报复了,但还是会觉得迷茫?甚至,还会觉得害怕?
这种情绪,或许他最能理解。
他本就是在刀刃上舔血谋生的人,从什么都不是,到如今圈子里人人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地叫声“沈爷”。
看似光鲜的表象背后都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也正因此,他从前才会夜夜失眠。
冯沃霖说,他和窦瑶是同一类人。
他这会儿终于有点悟出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