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昫一路健步如飞,偏生压着小心,怀中的赵玲珑安稳地沉入梦中,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赵家布局,他熟记在心,一盏茶的功夫,就顺利将人安置妥帖。

有丫头机灵,早早将热水帕子备好,要上前帮女郎打理。

崔昫坚持道:“我来吧。”

帕子温热,缓缓擦拭过脸颊,一点点将她脸上的疲倦和酒气带走,崔昫看她轻嘟嘴咕哝一句,本就小心的动作又细致温柔几分。

她不善酒力,一两杯就容易上头,却是个偏执的小性子,见别人饮,自己便耐不住偷偷喝一点儿。

他记得,自己加冠的那日,她也是喝了酒,脸蛋红扑扑的,艳若天边晚霞,眼神如波,荡漾着对他的喜欢。

可这样一颗至纯的爱慕之心,被他给弄丢了。

崔昫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低声呢喃:“怎么就不能多等等我呢。”

睡着的人一无所觉,唯有床畔端着水盆的杏仁听了一点,她抬头看了几眼,莫名觉得崔二爷神情透着委屈。

崔昫帮她掩好被子,将怀中的东西放在枕头旁,“你既然想要这纸文书,我便写给你。大不了…”

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满街敲锣打鼓,他再娶她一次。

崔昫并未和赵家双亲说太多与和离相关的话。

只是请安问礼后,喝了几盏茶,“赵老爷,隐庐的生意蒸蒸日上,名号响彻整个渝州城。不知您是什么想法?”

赵父一愣,沉吟一会儿,谨慎开口:“家族大事,我一人做不了主。”

崔昫不理他的托词,严肃神色,“玲珑只是一介女子,犹有雄心。您不会觉得惭愧吗?”

这可实在不像一个小婿能用的语气。

倒像是平辈生意人的口吻。

赵父敛起其他心思,“你崔家家大业大,自然瞧不上我家这点小门槛。”

他不理妻子的示意,终究还是带了怨气,“玲珑雄心也好,野心也罢,左右有我这个爹做兜底,你若是觉得玲珑惹非议,就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