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对方正和几位长老边走边商议战局,薛闻笛眼看躲不过,闭着眼就钻到了他背后。孙雪华只是站住脚,回头再看,文恪也气喘吁吁地过来了。

“怎么了这是?你俩平常不是感情挺好的吗?今天就要死要活了?”问话的是孙重浪,那时候,他比孙雪华要话多一些,除了顾青,大约是与文恪关系最好的了。

“我俩切磋呢!”文恪咬牙切齿,提剑指着孙雪华背后的薛闻笛,“出来!躲我师兄后边几个意思?”

薛闻笛憨笑:“誉之,别这样,我错了,我向你道歉行不行?”

文恪瞪他,孙雪华却突然开了口:“切磋是件好事,你俩练练,我看看你们到底进步多少。”

“啊?”

薛闻笛和文恪都愣在了原地。

完蛋了,俩人不约而同地想。

一个在想,自己肯定打不过对方,到时候就是纯粹丢脸,另一个在想,要怎么让着对方,才不至于让孙雪华脸上无光。

俩人磨磨蹭蹭出了剑。

薛闻笛打得小心,文恪倒是使了吃奶的劲儿,只堪堪过了对方十五招。俩人同时收剑,文恪赧然:“师兄,我打不过他。”

“没关系。”孙雪华垂眸,“我年轻的时候,也输过。”

“啊?”文恪一怔,“输给谁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大师兄所向披靡,世无敌手,是临渊乃至整个正道百年难遇的天才,孙雪华的强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文恪都不会去想,这样的大师兄会输剑。

孙雪华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薛闻笛。有那么一瞬间,薛闻笛好像看见他微微一笑,那从来冰冷的眼里泛起了些许暖意。

“输给过我最好的朋友。”

孙雪华坦然说道。

薛闻笛心有感触,问道:“前辈是不是看我跟誉之切磋,回忆起从前了?”

孙雪华默然,像是认可了他这个说法。

薛闻笛又道:“前辈想他了吗?那怎么不去找他呢?”

孙雪华却道:“他与我一向很有默契,如今世道多艰,他也在尽自己所能。”

他抿了下唇,“平安就好。”

剩下的你不必知道。

薛闻笛觉得这话很耳熟,师父也曾这样说过,又道:“我师父说要常写信,前辈你不如也时常与你的好友通信,这样的话——”

孙雪华默默走远了。

山风路过,薛闻笛望向那个负剑离去的背影,莫名惆怅:“誉之,你师兄看上去,好孤独啊。”

文恪也陷入沉思:“我从来没听说过大师兄有这样一个朋友。”

那一刻,山风似乎钻入了眼底,干涩不已,薛闻笛揉了揉眼睛,不知怎地,他仿佛能清晰地感知到孙雪华的孤独,心头闷重。

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好像有千千万万次,呼之欲出的话被他遗忘在脑后。

他那天,到底想和孙掌门说什么呢?

薛闻笛前去苍州的路上,仍是想不明白。他给师父写了很长很长的一封信,事无巨细地写下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还有困惑和迷茫。

“师父,孙掌门托我问您安,近来可好?院中梨花可好?新栽的红药可好?徒儿已离开临渊,前往苍州,若是诸事顺利,秋末便可归山。望您莫要太过挂怀,”

薛闻笛写着写着,忽又想起那年仲夏,薛思散着一头墨发,站在月光下,静静地看他。师父心思重,也不知梦见了什么,总睡不好,眼睑下边多了一丝乌青。他接过那两支红药的时候,蒲扇似的眼睫轻颤,薄唇微启,比那沾了水的花蕊还要脆弱,还要艳丽。

薛闻笛咬了下笔杆,继续写道:“师父,徒儿想您。白日不得见,梦中再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