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等他的反应——他那时也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舒愉就捏碎了他的灵玉。动作是那么干净利落,仿佛她面上的纠结只是安慰他的谎言。

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拉住她, 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人生几乎没有过片刻安稳, 一直在颠簸之中漂游。他本以为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惊慌失措,舒愉便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他呆呆地跪倒在地,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在这茫茫然无所依的麻木之中, 他听到了胸前灵玉碎裂的声音。

这极细微的动静唤醒了他,他连忙将那碎开的灵玉拾起,捧在手心, 痴痴地凝望。

不一会儿,翠色灵玉之上泛起几点水光。他把那水痕擦去,将灵玉死死地握着,好似抓着他还未崩塌的全世界。

此刻,纪兰生看着那面如死灰的晏采,心中涌动着隐秘的快意。那些被他掩埋在记忆深处不敢触碰的暗伤旧疾,却也显露了出来,又一次宣告他被抛弃者的身份。

他不禁看向舒愉,难以抑制地想,这世上究竟有谁,会是舒愉的终点吗?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舒愉的这位旧情人比他年长些许。他与舒愉同岁,总能陪她活整整一辈子。他不是她选择的终点,但只要他能陪她走到终点,那便也算得上极大的幸运。

至于晏采……总会消失的。

舒愉身体微微前倾,头向右前方稍稍一偏,自下而上地打量着晏采的神情。他好像已经僵掉了,除了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动作。

她刚想说话,就见晏采猛然侧身喷出一大口鲜血。即使他已竭力避开,有几滴血花还是在舒愉杏黄色的布鞋尖上绽放。

舒愉皱了皱眉头,伸出一根手指,用灵力将那点血迹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