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初察觉到薛壮情绪的变化,悄悄握住了他紧攥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一提到当兵的事儿,盛氏顿时瘪茄子了。
这件事就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儿,当年大壮哭闹着被抓走之后,她很是做了一阵子的噩梦,总梦见大壮满脸是血地回来找她索命。
而且也因为这件事,让她在村里也很是有一阵抬不起头来,把不是亲生的孩子送去当兵,背后说三道四的人不要太多。
直到年头久了,大家也渐渐淡忘了当年的事儿,盛氏也选择性地遗忘了这段不堪的回忆。
但是自从薛壮回来,她感觉,自己的噩梦似乎换了一种形势找上门来了。
“至于你说养恩,我认,好歹没饿死不是么?”薛壮继续道,“既然你提起来,咱们就算算清楚。我去当兵,朝廷给了家里多少银子?去外头买个长工都足够了吧?就算是生恩养恩一起还,你自己说够不够?更何况我如今回来不到三个月,就已经给了你五两银子,平时的吃喝看病都是自己掏钱,饶是这样,你还要拼命地找我和月初要钱,让里正大人和孙叔爷评评理,不过是养了我几年,我就活该让你压榨一辈子么?”
“招兵的银子,我都留着给你娶媳妇用了……”
“快别说这样的话。”薛壮冷笑一声,“当我不在家就什么都不知道么?当初给夏家下定聘之礼,一共都没花到一两银子,成亲之日我不在家,你们连花轿都没雇,直接用牛车把人接回来的,家里要新房没有新房,要被褥没有被褥,铺的盖的都是月初娘家陪送的,饶是这样,三天回门刚过,就都被你拿去给薛芹用了。月初一个新媳妇,又没有男人撑腰,被你欺负成什么样,村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还用我说么?”
“……”盛氏被薛壮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薛萍没想到今日分家还会扯出以前这么多事儿,看着身边冯永元黑沉的面色,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盛氏的话,还特意把相公带来给她撑腰。
听着薛壮的话,孙老爷子也回忆起了当年的事儿。
“作孽,真是作孽啊!”孙老爷子用拐杖敲着地面道,“大勇娘,你也用不着认不认的了,这些事儿,别人不知道,我这老头子可还记得真真儿的。当年大壮才十来岁个孩子,长得也是又瘦又小,你活活把人推出去当兵。大壮媳妇过门后,家里家外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你还说是白养着人,欺负没娘的娃儿,你也不怕遭天谴?”
崔荣鑫毕竟还年轻,当年大壮去当兵的时候,还是崔老爷子在做里正,他对村里的事儿也没怎么上心。
但此时听孙老爷子这样说,便知道当年的事儿,应该跟薛壮说得八九不离十。
薛壮见盛氏还是一脸不服的样子,最后道:“你口口声声说家里替我养着媳妇,那我倒要问问你,月初嫁过来的时候,夏家陪送了五两银子的压箱钱,最后都到了谁的荷包里?还不是被你抢去给薛力薛勇娶媳妇了?月初嫁过来三年时间,就算她啥也不干,五两银子也足够养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