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末泛黄的深草之中,捞起了那个满额冷汗,面色苍白的孩子,她永远记得他的眼睛,漆黑明亮,弱小无助。
阙宁不忍心,她伸出手,也捞起了她一生的磨难。
那时她不知道,这是阙离一生中第一个赌,赌她的良善。
他赢了,有了庇护。
再后来,他次次示弱,连生病都可以拿来利用,无非是为了让强者的良善始终如一,永不间断,如习惯一般。
她这一护,就再也松不开手。
所以上元佳节的时候,长公主这样一个众星捧月的人,摒弃了热闹,推开了冷宫陈旧的木门。
她手里拎着最漂亮的一盏宫灯,放在了门边,没有带进去,因为那个孩子,自尊心很强。
冷月镀在荒凉的院子里,只能看出被打理的很干净,这样一方天地,最最干净的,是阙离。
他一袭白衫,墨发如流光倾斜,简简单单用白色的发带系成高马尾,没什么特别的装饰,只是露出的那张脸,过分清秀了些。
阙离很安静,坐在藤椅上,就像一幅水墨,细水长流般耐看。
阙宁放低了脚步声,她看见他借着月光在阅览书卷,眉眼沉着,气度悠闲,一只手枕在颈后,这习惯多年未变。
怕他伤了眼睛,她从袖子里掏出一颗夜明珠,这是父皇赐给她母妃,被她拿来玩的。
可想一想,那清高的小子肯定不会要,于是一向爱上房揭瓦的长公主盯上了院里那棵年纪有些大的老橘子树。
这树虽还结果,却都苦涩不堪,孤零零挂在枝头,没人要。
就跟阙离似的。